他越发的糊涂了。独孤府的养女,青松书院的学生,柱国府的长史,御封的冯翊公主……这个郎英忽男忽女的,到底有几个身份?
李昺见父亲想起来了,又点了点头,说“她是孩儿在青松书院的同窗。最早带她来书院的人,是于子卿。”
于子卿?……
李虎觉得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怎么忽然就不够用了?这个什么郎英还是什么冯翊公主,怎么又跟于子卿扯上了关系?
他是个武将,生平最讨厌猜谜,这时也想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急道“哎呀,你知道什么就直说吧,别给我绕弯子!!”
李昺也不想绕弯子,只是这件事情他自己都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还介入颇深。他得给父亲时间好好想想,铺垫铺垫。
“父亲,这么说吧,冯翊公主原姓冉,你大概是知道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天子也知道。”
“没错。”
“她这个冉,可不简单。”李昺说到一半又停住,看向李虎,等着他反应过来。
哪知道李虎对着他的脑袋兜头就是一下,骂道“小兔崽子,有话赶紧说明白,情势这样紧急,老子没空跟你猜谜!”
李昺哎哟一声,委屈地抱着头,说“阿盈她是武悼天王的后人,她的手里有传国玉玺!冉氏在晋阳被高欢灭族,她一个人逃到长安被子卿救了!子卿喜欢她,就让她扮男装在青松书院安身。后来她在广阳被柱国赏识,封了长史……”
“等等!你等等……”听着李昺这么一口气说下来,李虎又乱了。他要捋一捋。
“在广阳的时候,柱国知道她是女子?”他问。
“知道。”
李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总算有些明白了。
“可……”他还有一事不明,“可郎英不是死在玉璧了吗?我们当时从北边回来,可都是跟着柱国一起去吊唁郎英的。对了,我们还在郎府遇见了前来吊唁的冯翊公主。”
李昺叹了口气“那是阿盈的金蝉脱壳之计。那棺里的是旁人的尸首!”
李虎听了,一屁股坐在榻上,愣愣地想了好久。
自从郎英这个人出现以来的事情一件件走过他的脑子,他一件件地想,过了好久,总算想通了前因后果,想通了冉盈是怎样在几个身份之间来回变换,游刃有余。
最后他终于总结出来了“难道这件事情的起因,居然是一桩风月事?”
难道是宇文泰横刀夺爱,于子卿苦思郎英而亡,才令于谨设计报复宇文泰?
李昺用力地点点头“孩儿如今就是这样猜的。于谨膝下无子,最疼爱的就是子卿那个阿奴。他和柱国在夏州时就相熟,除了子卿的死,还有什么事能令于谨背叛柱国?”
“这太荒唐了……太荒唐了……”李虎喃喃自语。他一生戎马,从未流连过什么儿女情长。在他的想法里,不管是宇文泰还是于谨,到了他们这样的高度,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作出任何多余的举动。
“你就那样肯定,柱国是于谨害死的?”
李昺见父亲这样,有些后悔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到底和老一辈还是有代沟啊。
“孩儿把各种事情前后联想起来,是这么推断的。子卿亲口同我说,他和郎英海誓山盟,还回家和于谨说要娶郎英为妻。于谨本都同意了,至尊忽然下旨赐婚,两人被棒打鸳鸯,这才有了后面宇文泰和郎英的事。”
赐婚……李虎又埋头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你这样推断,也不无道理。这事情一向中立的李弼居然冲在前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这桩赐婚,还和宇文泰有关系。这两人明摆着是报复宇文泰啊。”
见父亲终于理清了头绪,李昺说“孩儿还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快说快说!卖什么关子!”李虎烦得眼看就要脱靴子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