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顾修仁两人低头认栽,再无之前桀骜,气氛才刚见缓和,突然惊起一阵阴暗爬行声。
张贤趴在地上,两手被麻绳紧束缚,只能用膝盖和肘部艰难爬动,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水痕。
发髻散开大半,几缕黏在汗湿额头,原本儒雅面容也扭曲得不成样子,只剩下最极致的恐慌与求生欲。
“公爷开恩!求公爷开恩啊!”
奋力爬到李斯文脚边,不顾身上污秽与旁人异样打量,只是一昧的往地上磕头。
声音嘶哑,带有哭腔:“小人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人愿捐出全部家产,良田百亩、商铺三间、银钱万贯,只有小人有的,全给公爷!
小人往后就跟着公爷鞍前马后,以公爷马首是瞻,只求公爷饶过小人这条狗命!”
‘咚咚’声中,张贤的额头很快就磕得通红,但却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般,还在不停的磕头。
这副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子弟的风骨。
“呸!没骨气的东西!”
陆明远斜睨张贤一眼,心里早把张贤骂了千百遍。
这老东西年纪颇高,胆子却比老鼠还小,为了活命连祖宗的脸面都不要了。
若他们真被押进大理寺,怕是等不到动刑,就会将所有罪责一股脑的推到自己身上。
没准还会添油加醋,四处攀咬,简直坑爹!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同意这人入伙!
顾修仁也皱紧眉头,看向张贤的眼里满是不齿。
虽说他也想要求饶活命,但若让他像这般毫无底线的谄媚...恕难从命。
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屈到这般地步,又与猪狗何异?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资格去指责张贤,毕竟天大地大,活着最大。
颜面在生死面前,终究还是不值一提。
看着张贤,尉迟宝琳忍不住的一声轻叹,神色复杂,鄙夷,却又有几分不忍。
他出身勋贵世家,自小被言传身教的道理便是宁折不弯。
总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来的更重,家国、大义、恩情...
但转念一想,总会有人将活命看的最重,为此做些丢人之事,倒也情有可原。
人各有志嘛。
转头看向李斯文,希望能借着张贤跪地求饶的机会,劝李斯文网开一面。
秦怀道脸上温和破开一道口子,从中闪过几分淡漠。
江南世家...呵呵,‘华夏正统,衣冠之表’的名声吹得再怎么响亮,结果到头来,还是抵不过求生本能。
不过想想也是,若他们真有吹嘘的那般风骨,又怎会选择衣冠南下,与国同休才是归途。
席君买侍立一旁,脸色平淡,眼里也不带丝毫波动。
在他、在百骑看来,只要叛国,那就是死有余辜。
张贤再怎么求饶,也不过是徒劳挣扎,多此一举。
悄然握住横刀刀柄,只待李斯文一声令下,便将其拖下去一刀斩了,以绝后患。
低头看了看脚边,这位正磕头如捣蒜的张贤,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只有一片冰冷如寒潭的平静。
早有预料之事,情理之中。
冷眼旁观良久,直到张贤磕到头晕目眩,晃晃悠悠间,即将瘫倒在地时,这才缓缓开口。
“知错?呵,你们犯下的罪孽,可不是一句‘知错’就能轻易弥补的。”
说着,目光扫过陆明远、顾修仁和张贤三人,眼神锐利,几乎是要将各人心思看穿:
“私卖朝廷军需木料,勾结外敌,泄露朝廷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