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陪酒女,为了还账,为了养女儿,为了继续生活。她学会了暧昧,学会了违心,学会了欺骗,学会了编造谎言,学会了打造人设。她岁数小,长得又清纯,故而很快收获了一大批回头客。但她始终没有和他们迈出最后一步,因为她心里还有道过不去的坎。所以,这些回头客就像始终采不到花蜜的蜜蜂般,又很快抛她而去。收入极不稳定,可又能勉强维持过活。就这样过去了三年。
工作的地点在天照岛的正南,而‘天堂里’,则在正北。她每个月,只能抽出一天的时间去探望女儿。所以女儿是根本不认得她的。每次探访,女儿总是躲在奶奶的怀里怯怯地望着她。她的玩具,她的殷勤,她的拥抱和亲吻,女儿都是在抗拒中接受的。
既愧疚又无奈。但她又无法做到一直陪伴她,她只能在悲伤与落寞的情绪中,一次次离去。
然后,又过了一年,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出现。
那是个比她整整大了三十岁的老男人,岛办公厅某课课长,大肚便便,头发稀少,常年笑眯眯,长得就像某位被人供奉的神佛。
他开始疯狂追求她。他看上了她的青春,她则因为收入连续下降的缘故,很快答应了他。她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对象,可直到把自己交出去之后才发现,她只是他在外头包养的情人而已。
她想止损,但这时,他却给她买了一套房子,而且还是别墅。他跪下求她,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爱她,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离不开她。他说他早就不喜欢家里那个黄脸婆了,他迟早会和她离婚的。妍,我保证,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他信誓旦旦。
她还是留下来了。但原因不再单纯,也不是因为爱他。她只是想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而已。她不想在自己年老色衰之时,还得去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工作。
她很想把女儿接过来,但她不能,因为她在认识他的时候,曾说过自己从来没嫁过人。一个谎言要用千百个谎言来圆,她的谎言早已说干,而她的精神,也早已麻木不堪。她累了,她不想再说谎了,她也向生活彻底妥协了。
女儿五岁那年,她再次怀孕。老男人将她奉为珍宝。他给她请了保姆,预订了母婴中心。老男人希望她怀的是儿子,也笃定她怀的是儿子。他给他未来的儿子买了很多很多的玩具——可以变形的机器人、会呜呜作响的小火车、飞行汽车版儿童电动玩具车,还有各种型号的枪模。他满心期待,甚至还对她表示:如果生的是儿子,那这栋房产的所有权,将归她所有。
整整九个月,他都陪在她身边。她其实并不希望如此,因为她十分思念远在‘天堂里’的女儿。
她生出的还是女儿。因此,老男人的态度大变。他只看了女儿一眼,便把她们母女丢在了医院。他说临时来了个会,他不得不回去。
强尼绝不会如此。她躺在床上,麻木又悲痛地想。可是强尼早就不在了。她甚至连他的模样,都快记不清了。
出院那天,是保姆来接的她。
接下来的几天,只有小女儿的陪伴,和寂寞空洞冰冷的房间。那天夜里,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且还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习惯了老男人的存在。她想挽留他,她不想就这样被他抛弃。
她给他打电话,但迎来的却是冗长的繁忙噪音。
他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一连几天,他都没给她任何回音。她慌张了,她恐惧了,她甚至想象到了将要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的结局。
她向他道歉,她恳请他回来。她说她下次生的一定会是个儿子。她把她的尊严,彻底抛弃。
然后,他便回复了,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对她说:妍,你想多了,我真的是在忙。
第二天,他回来了。她为他脱鞋换鞋,捶腿按背。她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