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赟听见这话,顿时哈哈大笑,晃了晃手指,“不是神需要百姓,是百姓需要神。“
宋灵淑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别过脸去,不想再说话。
李赟接着道:“人都太贪心了,自己造就的苦难,总妄想依赖神来替他们解决。”
宋灵淑明白他的话是意有所指,思索了片刻,才想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几百年前,三江水系发生了一件大事。至那之后,泾江水量开始暴涨,究其根本的原因就是丹河水道,而丹河水道实际是人为的结果。
不管几百年前的人造了什么孽,也不该世世代代让无辜之人承受,这份因果不该这么算。
“就算如此,也不该假借神明来愚弄百姓。”
“有大才者,能解决泾江的水患,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若是没有这样的人,他们又该如何面对这份灾难带来的痛苦。他们需要希望,需要有人告诉他们,灾难会消失,痛苦会消失…”
宋灵淑极为不认同,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反驳:“这难道不是愚弄吗?明明是虚假的希望,希望破灭之后不是更痛苦吗?”
李赟脸色沉了下来,有些怔神,道:“宋姑娘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痛苦。你不明白,哪怕是虚假,其实也是一种希望。能支撑着他活到明天的旭日东升,这便是希望拯救了他,让他能等到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宋灵淑没有被这话震惊,反而是震惊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哑口无言。
在她的记忆里,周家因涉及康王谋反,齐王与宁妃被关在深宫五年。
后来当今圣上求情,先帝才给他封了王,准许出宫设立别府。宁妃没能熬过五年就走了,谁也不知齐王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李赟知道自己失态了,很快便收敛了神色,变回了之前如浴春风,风度翩翩的文士模样。
“孤的意思是,能解决泾江水患的人,当得神明之称,理应为其立庙,接受后人朝拜。”
宋灵淑也不纠正他,随着他的话说道:“那便不需要什么神明,也不需要立庙这些虚假把式,此番作为能激励后人,这便是最好的。”
李赟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像是在笑她如孩童般幼稚,眼中又带着一丝赞赏。
这话算彻底聊崩了,李赟也不气恼,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外祖母身体如何了?孤自去洛阳,就再没有机会去将军府探望。”
听他提起将军府,宋灵淑迅速敛下了眼底的不满,淡淡道:“尚可,自三表兄回来后,外祖母的精神好多了。”
“遥想当年,戚将军威震东北,重创靺鞨与高句丽,立下赫赫战功。如今,靺鞨频频挑衅,竟嘲我大虞无人能与之抗衡。”
宋灵淑眉头微皱,他是想借靺鞨的狂言,来讥讽当今圣上无能吗?
现在驻守在幽州的将军,也丝毫不弱于外祖父,靺鞨便是再放狂言,也未能占据大虞的国土半分,又有谁会去在意败者恼羞成怒的狂吠。
还是说,这位想借她试探将军府?当初外祖父被先帝调离西京,确有削弱戚家在关内道影响的意思在。之后,先帝驾崩,当今圣上继位,长公主遥领安西大都护府,戚家在安西的威望才算真正达到巅峰。
就齐王上一世的做派,她绝不可能会站到他的身后,也不会让将军府受他蒙骗。
宋灵淑拱手回道:“不过是些苟延残喘的狺狺狂吠,大虞国泰民安,殿下不必将靺鞨的话放在心上。”
李赟听了这话,神色淡淡,朝身后之人示意。
很快,两碗菌菇面端了上来,飘起的热气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鲜香。面汤清淡透亮,一把小菌菇飘浮在细面之上,还烫了两份棵小白菜作装点,整碗面汤似白玉翡翠般精致。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