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灯为人和善,亲仁坊平民居的百姓有一半都认得她,上她家买过肉,一听她被奸杀自然惊讶。
黑衣男子道:“那何林把去仙乐楼送猪肉的屠娘子认作是楼里的花娘,强行要人陪喝酒,屠娘子不愿,他何林就强来;无意间失手将人弄死了,他又怕担事,就把尸体从楼上给扔下来,做成自尽的样子。”
他说得有头有尾,酒肆的人尽都信了大半,偶有一两个较真地问:“你又不是他本人,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黑衣男子白了那人两眼:“老子就住屠金灯隔壁,老子知道得能不清楚嘛!”
一个年轻人听罢,用力拍了下桌子,将桌上酒碗都拍得一震,他脸色怒红:“管他娘的死的是花娘还是良人!今日敢杀别人,明日就敢杀咱们,这种狗东西还活着做什么!若哪日让他欺负到咱们妻女头上,我大丈夫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酒肆中的人皆都有妻有子,一听这年轻人如此有血性的话,被带得也愤怒起来。
旦将屠金灯的五分惨状想象到自家人身上,他们便想将那恶贯满盈的何林千刀万剐。
纷纷叫喊着要让何林不得好死。
见气氛已到,黑衣男子眼珠子一转,立马站起来喊道:“听说这屠娘子的夫君今日要去叩阍,咱们不说去帮忙,至少也得去看看,若是这何林能伏法,那真是大快人心!”
说着他便站起身朝外头走去。
“我也要去!”另一有血性的年轻人立马跟了上去,酒肆中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紧随其后。
扶棺的队伍从亲仁坊东一直走出亲仁坊西坊门,再北上行至务本、崇义、宣阳、平康四坊的中间交汇街口。
今日圣驾至宣阳坊东的何府,若要回宫,必从四坊交汇街口而过。
御驾出行,必已清道,云讼等人只能停在路旁。
几人伏跪在地,云讼捧着屠金灯的牌位,泪流满面,言辞恳切。
“中书令纵其孙何林,掠男霸女、草菅人命。非但咳咳……辱杀余妻屠氏,规脱罪善身,以高楼弃之,伪成自杀;还鬻通县官草结案,今妻骨未寒,杀人贼何林仍咳……漏法外,望圣人为吾妻,诛贼不至枉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剧烈地咳嗽,原本苍白的脸颊因咳嗽而变得通红。
说完一遍他又重复着第二遍,看其架势,势必要等到圣人后他才会停下。
兵卫们有意想将人赶走,但云讼他们并未拦道,于情于理也没有理由阻其直诉。
随着时间推移,见云讼为妻申冤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邀车驾这种场景许久没见,他们实在觉得稀奇。
这头热闹得很,何府内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池中的金莲开得正盛,金光刺眼,不似凡物。
“好好好!”圣人见之大喜,他问身旁的李衡子,“法师,祥瑞现世,不知此劫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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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子拂尘一打,掐指一算:“祥瑞留世七日,七日之内若金莲枯败,则降世失败,到时天命已成,不可更改。”
没想到还得再等上七日,圣人提议:“可能将金莲移回宫中小心护养?”
李衡子摇头:“因果掺杂,不可。”
圣人黯然:“也罢。”
他转头吩咐何牧:“何卿,你务必小心护好金莲,七日内金莲无事,你便是大齐的有功之臣;若金莲枯败,朕拿你是问!”
何牧并不知李衡子所说的天命之言,只当这道士又在迷惑天子,但又不敢违抗皇命,只不以为意道:“臣遵旨。”
等圣人离开,有下人火急火燎地冲到何牧身前差点将他撞翻。
何牧斥道:“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