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茸不是人。
自古以来,要解决“棉蜕”,只有用烈火烧死所有的“人茸”,以及怀有棉蜕的孕妇,方可阻止棉蜕进一步繁殖。
如此骇人听闻的“故事”以晦涩的文字记载在古籍中。
郑修越读越是心惊。
忽然,郑修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此残忍的解决棉蜕的方法,正常人即便再愚昧,也不可能相信一本老掉牙的古籍,直接选择活活烧死孕妇与孩儿。
那婴儿郑修亲眼见过,若不是用上灵感,从表面上看,那婴儿看起来与正常婴儿一般无异,难以区分。
“你们,为何对古籍上所述深信不疑?”
老人叹息:“因为,大约二十年前,此地已经闹过一次‘棉蜕’了。”
郑修眉头一跳:“二十年前?”
“是呀,壮士。”老者无奈苦笑:“老朽当年亲手烧过人茸,自知棉蜕厉害。烧了人茸后,老朽心中罪感难消,抑郁不已。便培养小钊成为镜塘镇第十六代净巫,老朽归田去咯。”
二十年前。
又是二十年前。
每百年出现一次的棉蜕,时隔二十年,再次出现。
郑修面无表情,捏紧拳头。
他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告诉自己,这一切与自己并无关联。但郑修无论如何都难以将这独特的时间节点,用“巧合”二字解释过去。
草!
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说最开始他接触此事是因为如尘的坚持与良心作祟,当郑修得知棉蜕时隔二十年后重新出现后,心态隐约有些不同。
“我替你们解决棉蜕,郑某与当年的方士一样,是通灵之人。”
老者闻言大喜:“当真?”可大喜过后,老者面露愁容:“然古籍记载,当年的方士仍是烧了。”
“无妨,若解决不了,你们再烧。”郑修口吻无喜无悲,道:“可与之交换,郑某希望为此事收取报酬。”
“你还要钱?”小钊声调忽然提高插口道。
老者摸了摸小钊的脑袋,露出为难之意:“壮士有所不知,镜塘镇地处偏远,罕与外界流通。在镇上生活并非用的是大乾的铸币与金银,而是以物易物,若壮士求的是财,恐怕……”
郑修摇头,摆摆手:“非也。”
他便列了一个清单,将自己的要求说出。
御寒棉袄两件,火折子、干柴、粗粮若干。
一听郑修的要求老者大喜过望,钱他们没有,可要物资,他作为第十五代净巫,在镇上有一定的威望,很容易便能凑出郑修所需之物。
别了净巫一家,镜塘镇中民舍仍是门窗紧闭。
但一扇扇门窗偷偷打开了许多缝隙,郑修与如尘走在路上,里面传出的目光令郑修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们看着郑修与如尘,就像是看着两个怪物。
如尘乖乖跟在郑修身后,一蹦一跳,显得很开心,可他笑着笑着便满面愁容:“郑大哥,你说,咱们若插手此事,会不会耽误了你救凤北施主一事?”
郑修摇头:“我没打算耽搁太久,其实刚才查看婴儿时我就大概想到办法了,如今看了净巫保存完整的《常闇密录》,把握更甚。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在天黑之前,便能解决此事。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功亏一篑,按照他们自己的土法子去办罢了。再者,在我寻找棉蜕时,他们替我收集物资,同样是能省去不少时间,一举两得。”
“不愧是郑大哥!”如尘笑着朝郑修竖起大拇指。
郑修与如尘回到那举行“净污礼”的空地上,火焰烧尽,只余一地狼藉。
那妇人仍抱着“人茸”跪坐在地,一旁丈夫不敢上前,唯唯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