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庭,你终于来了啊,可惜不该让她死得这么痛快。”
她的声音有些轻,颇为遗憾。
“不相干的人,甚是聒噪。”阮君庭手中拖着一柄长刀,在渊华殿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火花,大步来到凤座之下,那刀,刃如凤尾,华丽飞扬,精钢雪亮,被保养地极好。
“本王今日前来,特地亲手将长凤刀物归原主。”阮君庭面具后的目光,瞥了眼女人空荡破烂的凤袍,无限惋惜。
“长凤!它在哪里?”凤乘鸾急切地身姿前倾,却又立刻滞住了,恢复了从容,“呵,有劳王爷,可惜,本后已经没有手了,本后的手,如同长凤一样,早就断了……”
“长凤未断。”阮君庭把长刀立起,小心送入凤乘鸾怀中,将刀背轻轻倚在她的脸侧,“本王已命人重铸了它。”
“谢谢……”凤乘鸾将脸颊亲昵地贴合在刀背上轻轻摩挲,那双眼若是还能流泪,此时必是已热泪盈眶。
“阮君庭,你我之间,只是交易,你助我讨伐昏庸,我以江山相赠,又何必多此一举?”
“本王一生,能引为知己者,唯乘鸾皇后一人。”阮君庭低头俯视着她,异常平静。
“好,有王爷这句话,本后就与你再做最后一笔交易。”
“乘鸾皇后请讲。”
凤乘鸾一字一句,切齿道“烦请王爷替本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杀了景元熙,灭尽他九族,屠他三千后宫!将景氏一族,从史册上永远抹去!作为酬谢,本后愿将三十万凤家军,拱手奉上,只愿王爷能善待南渊,善待凤家军,一如北辰!”
阮君庭缓缓摘下头上的鬼面,露出盛世无双的容颜,可惜她双目已失,永远看不见了,“好,举手之劳,如你所愿。”他不假思索。
凤乘鸾惨笑,“哈哈哈哈哈!今日真是好不痛快!阮君庭,本后这一生斗天斗地,却唯独与你不相上下,如今大限已至,实在心有不甘!若有来世,本后还要与你再斗上一斗,你敢吗?”
“欣然奉陪。”阮君庭眉眼略弯,笑得有些寂寞。
凤乘鸾重新坐直身子,让出长凤刀,“好,那么,就有劳王爷相送了。”
“乘鸾皇后,走好。”
阮君庭伸手接过长刀,缓缓以刀锋轻抵她枯瘦的身子,之后,再无半点犹豫。
这只凤凰,早该在烈火中化成灰烬,却奈何受尽摧残,不得涅槃!
长凤刀轻易地穿透了枯槁的胸膛,凤乘鸾笔挺地端坐于凤座之上,残断的双臂拢住刀刃,解脱般轻轻一叹,溘然长逝。
她身子倾颓之间,领口滑落一只灿红的宝石,如一滴心头之血。
那该是终年贴身收藏,浸透了无数血泪,才养得如此莹润通透,灼得人双眼生疼。
“她殁了,本王的余生,乏味了啊。”
阮君庭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剑,剑柄上赫然缺失了一块宝石。
他将短剑轻送入凤乘鸾怀中,之后怆然转身,一步之间,满头青丝化雪,瞬间苍老了几十年。
“乘鸾皇后,女中枭雄,盖世无双,按南渊皇帝仪制,风光大葬!废帝景元熙,赐梳洗之刑百日,其他的,蓝染,按她说的去办!”
阮君庭颓然步出渊华殿,进入漫天暴雨之中。
“喏。”手持弯刀的蓝袍护卫,拱手应声答道。
蓝染……!
一片虚无之中,凤乘鸾恍惚听见了那个名字!
他在哪儿?
他到底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儿?
那个这一生唯一曾给过她温暖的男人!
那个她想了一辈子,寻了一辈子的男人!
那个……她从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
她濒死之时,他竟然就在她面前!
他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