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就不是朝廷能够决定的了,而是地方宝源局决定。”
“青苗法的败坏就是前车之鉴。”
宝源局的目的自然是吸储,更确切的说,是将宋以来,所有流入大明的银两全部压制为御制银币。
宝源局的主要作用,还是为了解决大明钱荒的问题。
在没有吸干这些散在各个地主、商贾、势要埋在猪圈和柳树下的银两之前,宝源局即便是赔钱,也有做的必要。
因为大明最重的税,是铸币税。
金濂面色凝重的点头说道:“李巡抚所言有理。”
青苗法失败的原因很多,其中就有失控。
朝廷根本无法管理地方各地的昌平仓,最终青苗钱变成了高利贷,从便民、富民的政策,变成了强迫百姓借贷、朘剥百姓余财的手段。
眼下宝源局跟个貔貅似的,只进不出,是因为大明还在收铸币税。
李宾言在地方,考虑的和金濂考虑的就有所不同。
金濂越看李宾言越满意,笑着说道:“李巡抚啊,再考虑考虑?离京前,给某一个答复便是。”
李宾言又把皇帝陛下拿出来挡枪,笑着说道:“京官之事,还是交给陛下去定夺。”
金濂看着李宾言,他和胡濙一样,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李宾言走出了金濂府邸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他并没打开自己的明灯,而是走在月光之下。
皎洁的月光洒在官邸之上,一个缇骑站在李宾言的身后,官邸之内有恶狗,宵禁之后,所有人的走动,都会有缇骑跟着。
李宾言对于胡濙的话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山头并不可靠,因为所有的山头都是用利益去维护的,一旦出现了更大的利益,这山头就会树倒猢狲散。
朱祁钰已经回到了泰安宫,一言不发的靠在凳子上,思索着今天一天做的事,有没有纰漏,自己制定的政令,有没有出现差错。
自我反思,是一个为上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兴安将一张缇骑送来的纸条放在了桌上,这是李宾言和金濂对话的内容。
这是李宾言走后,金濂写的,六部明公现在常怀恭顺之心,请李宾言这个松江市舶司的官员吃饭,自然要禀报给陛下,省的误会。
朱祁钰睁开了眼,看完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李爱卿真的是越来越稳重了。”朱祁钰非常满意李宾言关于宝源局当下责任的分析。
任何一个政令,想要一蹴而就,就会变成宋代的变法,明明是好的政令,出现坏的结果。
而李宾言很是慎重。
朱祁钰忽然觉得,李宾言掌户部事也不是不可以,即便是李宾言没有足够的能力,也有吴敬这个算学大家、王祜这个度支使帮衬。
沐阳伯,是金濂的流爵,是朝廷的恩荣,虽然不能世袭,但这是对金濂一生的肯定。
他不擅长养生,也老了、病了,让他歇一歇,和胡濙多学学养生之道,看着大明朝越来越好,是一种何等幸福?
朱祁钰眉头紧蹙,正如胡濙所言,南衙双李,缺一不可。
他想了想问道:“张凤这个人如何?真的不能胜任户部尚书吗?”
“臣以为能。”兴安十分确信的说道。
朱祁钰面露思索的说道:“具体说说。”
兴安琢磨了下,才开口说道:“这天底下最难得是两个字是:知耻。”
“知耻又分为两种,一种是知耻而让贤,像咱们的陈汝言陈阁老,在奉天殿,知耻让贤,传为美谈。”
“另外一种是知耻而后勇,张凤是个后勇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很是上进,最近经常听闻张凤和吴敬走的很近,臣一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