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猜到了,这一句,的确是胡濙注解的,并且写在了邸报社论的最前面。
朱祁钰恍然大悟的说道:“所以,胡尚书为了大明朝不脱轨礼法,煞费苦心啊,摊上朕这么个折腾的皇帝,他只能去穷经皓首了。”
于谦闷着笑说道::“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这段劳为财源,不劳而无财的注解,显然是有些咬文嚼字了,但是这么解释又解释的通顺。
于谦犹豫的说道:“陛下还记得臣和陛下论仓廪实则知礼节吗?”
朱祁钰十分确认的点头说道:“朕记得当时聊了个半截儿,袁彬、岳谦和季铎三人抓着喜宁回京了。”
“是的。”于谦俯首说道:“陛下,这其实是四句话,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山至数》曰:散振不资者,仁义也。”
“义基于利。”
于谦这段话说的很小心,声音也很低,但是他的话却是如此的坚定。
朱祁钰理解于谦为何如此小心,因为在儒教三才五伦八德的礼法之中,儒家把仁义看的高于一切,义高于利,而不是义基于利。
而于谦把《管子》推到了皇帝的面前,大声的说:仁义基于经济利益,仁义这种东西,并不是以道德原则的规定为内容,而是某种物质利益的实现。
散振不资者,仁义也。
散振:救济人而分发财物。不资者:黔首寡民,没有资产的人。
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均贫富,散振不资,才是朝廷最大的仁义。
救济黔首寡民,没有资产的人,让他们劳有所获,劳有所得,才是最大的仁义。
于谦放出了一个名叫《管子》的幽灵,徘徊在了大明的这片土地上。
但是朱祁钰看着手中《管子集校》那些一起注释的人,这不是于谦一个人的决定,而是所有朝中重臣们共同的决定。
随着财经事务的改革,大明慢慢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摆在朝臣们面前的就两条路。
一条路:为陛下洒水洗地铺路,陛下高,陛下对,陛下又高又对。
第二条路,所有人紧密的联合在一起,锤杀司机,把司机踹下车。
但是第二条路首先副驾驶的于谦就不同意,还有司机防护栏,陛下还穿着明光甲,怎么锤杀?
而且,第二条路,已经有人走过了,南衙造反整的跟开玩笑一样,哄堂大笑。
反抗不了,只能洒水洗地铺路,好好享受享受了。
而且陛下这条路,也不算差,朝廷有钱了,俸禄发足了,站着把官给当了,也挺好。
于谦终于向着社会意识形态开刀了。
管子这个社论集非常有趣,你可以说他是法家、道家、阴阳家、名家、兵家和农家,你也可以说他是儒家。
你想用它当哪个家都可以,关键看你怎么解读了。
《管子》和《管子集校》已经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东西了。
朱祁钰十分郑重的说道:“朕明白了,多印一些,给天下读书人送去,他们不看,就考不中进士,自然就会看了。”
朱祁钰要干什么?强摁着牛喝水。
“陛下圣明。”于谦站起身来长揖行礼,起身告退。
兴安拿起了那本《管子集校》笑着说道:“臣这就去雕版,陛下,要不要用上棉钞纸?”
棉钞纸,就是新大明宝钞的钞纸,油墨印刷,极为精美。这种纸经久不坏,再佐以大规模的刊印,算是大明自陛下登基以来,最重要的刊物了。
要知道,邸报都不用这样的纸张。
“嗯。”朱祁钰点头说道:“你先用活字印刷给朕印一套出来,朕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