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如此心善。可知虎有伤人意,人若不反击,势必要受其累。”洛玉瑯安抚着怀中的穆十四娘,“况且,你我夫妻同心,万事可为,怕什么?”
穆十四娘抬头,“可我宁愿将这些心思放在其他之上,还能有所做为。”
洛玉瑯轻笑,“你如今早已有所为,洛府偌大的家当皆在你手里,还有木花坊,还要如何劳累才算?”
穆十四娘感叹,“当初被墨师傅收留时,唯一的念想,就是他日有间自己的绣坊,得以渡日。”
“现在不但事已达成,还嫁得了如意郎君,漫游该欣喜才是。”洛玉瑯的自夸,让穆十四娘忍不住笑,“你如意在哪里?”
洛玉瑯挑眉,凑近了问她,“还有哪里不如意?”
“你饮酒了?”穆十四娘惊讶地问他,“怪不得不肯进广福寺。”
“父亲要我陪他饮了几盅。”洛玉瑯解释,“今日并非母亲的忌日,可能另有缘故吧。”
穆十四娘轻伏他的胸前,“父亲对母亲,既让人羡慕更让人心疼。”
“父亲看起来和善,实则沉闷非常。内心所想,从不为外人道。自从我听了他酒后失言,独自莽撞跑去红崖山,再没见他喝醉过。”
往事虽然已矣,但斯人仍在,这苦闷忧伤自然也在。
“幸好嘉诺喜人,让父亲得以宽怀。”穆十四娘再次抬头望他,“他聪明省事得很,你也莫要对他太过冷淡,免得他多想。”
“我做不到。”洛玉瑯直言不讳,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这桩隐患,一直深埋于两人之间。
穆十四娘只希望再没人提起,如今看洛玉瑯依旧在意非常,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不如我们就当,就当嘉诺是上天赐予的,好好待他,如何?”
洛玉瑯看着她忐忑的眼神,下意识避开了,“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何必强求。”
“你我尚且年轻,世事无绝对,说不定,只是你误诊了呢?”穆十四娘见他一直如此悲观,只得寻了话劝慰。
洛玉瑯却不想再提,“今日听到一个消息,景玉霜脱逃了。”
“脱逃了?!”穆十四娘惊诧万分,“她的父母兄弟尚在狱中,宫中更有两位太妃,她不怕太后迁怒吗?”
洛玉瑯摇头,“我听了消息,便赶来接你。”
“她会来找我?”穆十四娘有几分不解,“为何?”
洛玉瑯挑眉,“因为我,她也会迁怒于你。凭她的认知,若她能顺利嫁入洛府,就算景家谋逆,也与她无关。”
“我不怕她。”穆十四娘坦然说道,“我又不欠她的。”
洛玉瑯轻笑,“正是如此。”
“我倒觉得她会来找你。”穆十四娘转而说道。
这回换洛玉瑯惊诧,“为何?”
穆十四娘替他分析道:“她脱逃之后,必定是想出境,现如今能帮她的,除了你,还有谁?”
洛玉瑯直接摇头,“她还自认为了解我,就不会如此做。”
见穆十四娘并非被他说服,“因为凭我原先的性子,必定会将她送官。”
“若她真的来找你,你会将她送官吗?”穆十四娘追问道。
洛玉瑯想了想,认真回答:“我听漫游的。”
穆十四娘撇嘴,“你这是笃定我又会发善心。”
“漫游也可以视而不见。”洛玉瑯认真说道,“毕竟她素来对你不怀好意。”
眼见马上入城,已近黄昏,可路上行人依然如织,穆十四娘有些纳闷,不断朝车窗外张望。
洛玉瑯轻笑,“毕竟不再是女儿家,漫游竟连这样的日子都忘了不成?”
经他一提醒,穆十四娘回过神来,“乞巧节?”
“漫游要去逛夜市吗?”洛玉瑯饶有兴致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