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些船只皆吃水很深,粮船断然不会吃水这么深。而且押运漕粮的都是漕丁,你们再看这些船只,上面船夫穿的都是普通衣衫,根本就不是漕船。”李邦华淡淡道。
“原来如此,是我弄错了,孟暗公果然见识广博。”田尔耕仔细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道。
“孟暗公,陛下去年改革了盐制,取消了窝本制,任何商贾只要在盐运衙门注册便可贩盐,这到底是不是好事?”宋应星突然道。
“京中现在的盐价和往年相比如何?”李邦华问道。
“听贱内说,好像是便宜了许多。”宋应星道。
“盐价便宜了,对百姓来说自然是好事。就看今年两淮盐运衙门能往国库缴纳多少盐税,若是盐税也能增加,那便真是善政。”李邦华道。
宋应星点点头:“孟暗公所言有理。”
朱由检在扬州抓捕盐商进行盐政改革之事,当时在朝堂上也掀起了轩然大波。两淮的盐商富甲天下,哪个在朝中都有背景,相关部门的官员早就被喂的饱饱,便是内阁和六部重臣,每年也都收不少盐商的孝敬。然而天高皇帝远,朝堂上再吵嚷,改变不了盐政改革的事实。而且朱由检在盐运衙门和各大盐场安插的都是自己人,委任官吏根本不经吏部,朝堂上也无可奈何。
李邦华为官清廉,并没有收过盐商们的孝敬,虽然对皇帝擅动盐政也有不满,但还能保持理智。
“只要天下百姓能吃上便宜食盐,便是盐税不增加又能如何?”田尔耕突然说道。
“田大人说的是。”李邦华淡淡的瞥了田尔耕一眼,并不屑于反驳。
对大明财政来说,盐税是田税以外的最大一项收入,自然非常重要!朝廷大事,区区一个锦衣卫头子又如何能懂得?
田尔耕能感受到李邦华的轻蔑之意,却也无可奈何。论抓人审人他在行,论朝政大事自然远不如李邦华这样的干吏了。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之富裕繁华不亚于苏杭。果然,官船到了扬州时,运河上船只越发的多,竟然造成了拥挤堵塞,半天没法前进。宋应星提议大家上岸在扬州休整一天,然后再继续启程,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久闻扬州廋西湖风流无限,扬州瘦马更是名闻天下,孟暗公,咱们既然经过扬州,不妨见识一番。”宋应星笑道。
李邦华闻言也很意动,爽快的跟着一起上岸,准备找个楼馆快活一番。真名士自风流,拥妓饮乐算不得什么。
田尔耕张了张嘴,又闭住了,默默的跟着一起上岸。
进了扬州城,到了廋西湖畔,几人惊讶的发现青楼楚馆少了很多,风景优美的廋西湖竟然一片萧条,便是士子游人都没有几个。
随意找了一处酒楼,趁着小二上酒上菜之时,宋应星问起此事。
“客官们有所不知,陛下去年到了扬州之后,发布了一道旨意,严厉打击豢养瘦马者,一旦查出抄家杀头。而且大部分大的窝商被抄家,扬州城内原来盐商都跑了,没了市场。再加上陛下下旨释奴取消贱籍,很多姐儿都选择了脱籍从良。”小二解释道。
“难道诺大的扬州城,就没有一家青楼了吗?”宋应星有些不甘心道。一路南下半个多月,他早憋得不行了。
“青楼还是有的,毕竟陛下也没有强制取消。但青楼里的姐儿都不在是贱籍,现在都只卖艺不卖身。不过若是客官真的想玩耍的话,小人可以为你介绍一些私娼......”小二说着伸出手掌,熟练的搓着手指。
“......”宋应星很是无语,挥手把小二赶下。老子就是再饥渴,也不会去找那些肮脏的私娼窑姐!
买乐不成,大吃一顿后,找了个馆驿住下,第二天一早继续上船启程,南下从瓜洲过长江,在镇江上岸,距离南京只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