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正等在院外,见她出来,赶忙道:“大小姐,言大人回来好一会儿了,在等您开饭。二少爷对言大人和夫人说,您在朱红小楼找一册之前忘了带去望滢山的古籍,您待会儿可别说岔了。”
小梅显然猜到云知意在小楼上有古怪,但她素来不多嘴多舌,只捡紧要细节通风报信。
云知意颔首:“好,我知道了。但我头发……”
不等云知意说完,小梅已经拿出了梳子和一根发带:“还好天热,我想着您的头发应该也干了。”
云大小姐久久才回来一次,总不能披头散发地和父母弟妹一道吃饭,那也太不像话了。
云知意笑着转过身去,满意地夸奖道:“幸亏你机灵。随意绑个马尾就是,不费神梳什么花样了。”
整理好仪容后,云知意这才赶去饭厅。
言珝一见她就眉开眼笑,招招手唤她过去坐在自己下手座,关切地询问她的近况。
云昉没有插嘴,只是吩咐家仆上菜。
而言家的三小姐言知白觑着相谈甚欢的长姐和父亲,悒悒不乐地扁了扁嘴,小声嘀咕:“爹最偏心长姐。”
其实言珝待三个孩子都很好,只是两个小的年岁小些,学业上又不上进,时常将他气得捶心口,所以他对云知意一向最有耐心,也最有话说。
言知时斜睨小妹一眼,又看看正和家仆说话的母亲,压着嗓子冷笑:“一直不就这样?爹偏心长姐,娘偏心你。我说什么了吗?”
言知白想了想,鼓鼓腮道:“娘待你也好的。”
“再好也比不上你。”言知时不冷不热地勾了勾唇。
饭后,言珝唤了云知意,父女俩在院中散步消食,顺道说说话。
云知意有点心虚,基本上是问一句才答一句。
言珝随手揪了揪女儿的发尾,调侃笑道:“云大人平日在州府走路都带风的,怎么回家就拘得跟鹌鹑似的?”
“云大人在外如何横,回到老父亲跟前也不敢耍威风啊。”云知意笑道。
银月当空,月华的清辉洒了一院。
院中的桂树上已零星有了米粒大小的花苞,风过时,隐约送来一股淡甜芬芳。
言珝在桂树下驻足,扭头看看已只比自己矮小半个头的长女,笑容里满是感慨。
“当年我与你母亲离开京城到原州来赴任时,你尚在襁褓。过了七年,你突然被送到我面前,就有这么高了,”他抬手在自己腰间比了比,又道,“如今更是威风凛凛的云大人啦。”
他看着这个自己精心呵护的小娃娃长大成人,从牵着自己手到独自立于世间,心中自是又骄傲又落寞。
这种为人父的心情,云知意不太能完全体会,只是觉得父亲有些伤感。
她自小就不太会在父母面前撒娇,这种时候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勉强笑着讲道理:“我如今是不是威风凛凛,这见仁见智。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七岁那年绝对没您说的那么矮。”
“你这孩子,从小就爱较真。就这么顺手一比你也计较,”言珝眯起笑眼,藏好眼中薄薄老泪,“绪子,爹跟你说个正事。”
云知意微蹙眉心,敛神站好:“您说。”
“近来隔壁那小子在州府的动作越来越大,我总觉得气味不太对,”言珝对着隔壁霍家的方向努了努嘴,“均田革新的事,你一步步办得又稳又利落,在同辈年轻人里已经是木秀于林。自己多留点神,别让人给盯上了。”
到底是官场浮沉多年的老江湖,这直觉很灵敏,就是方向稍有点偏差。
隔壁那小子确实是盯上他女儿了,不过显然不是他想的那种盯法。
云知意的心虚几乎已达到顶峰,舌头险些打结:“您也、您也多留神。”
“这倒不必你担心,你结巴什么?”言珝奇怪地瞥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