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袅袅,檀香醉人。光透过镂空雕花窗子,铺在地面上,泛着金黄的光点。琴声悠扬,美人轻扬柔夷,玉指纤纤拨动琴弦,扬唇浅笑。
栖玘匆匆而来,蹲下身子向卧在软塌上的女子低语了几句。
身着水天碧的女子一手撑在榻上,半阖着的眸缓缓睁开。
所谓惊鸿一瞥,亦不过如此。
她收了手,缓缓起身,栖玘见,忙搭手搀扶。
女子迈着莲步前行,素手拨开淡黄色流苏帘幔,轻挥了挥手示意那琴女下去。
“是赵无寐做的?”虽是在问栖玘,却已然是了然于胸的语气。她抬手抚了抚墨兰的叶子,顺着脉络而下,最终缓缓掐断了叶尖。
栖玘屈着身子,恭声答道“是。秦氏已入了狱。”
微顿,“赵公子此番的动作,是否会乱了小姐的大计?”
“左右赵家与我姜家都为晋王效力,拉拢同昌公主虽是我近日谋算的。
但如今他既做了,我也无需再打乱他的筹算。”青绿古铜鼎紫檀木香案上,几张宣纸整齐摆放。姜倚玉坐在案前,不紧不慢道。
栖玘微蹙,不解道“可小姐不是说,那同昌公主……”
“不重要。”栖玘话还未说完,便叫姜倚玉打断了。
她提起笔架上的笔,纯白柔软的羊毫浸入墨汁中,再怎么洗,都不会恢复如新。
她抬眸,淡淡道“同昌公主纵然知道一切不过是赵无寐贼喊捉贼又怎样?秦氏在劫难逃,公主腾不出手救她。赵家愿意出手,她何乐而不为。”
栖玘微微摇头,饶是左思右想仍有不通透处,“同昌公主多阴谋,怕是难。
她若知道是赵公子设局,怎可能如此任他摆布?”
“那便要看秦氏在同昌公主眼里能占上几分了。”姜倚玉伏案写字,启唇淡言,“赵无寐此举,更为试探。
若公主当真看中秦氏,我们与她所能交易的,自不只是这一桩案子。只可惜,这次让赵家抢占了先机。”
这次有无人救你,便要看你的造化了。
案上的五连珠大红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凝聚为一点光斑,逐渐放大……再定睛瞧,变为了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
侍婢甘七奉上茶,言语间隐掺着担忧,“君上这些日子来一直派人盯着公主的一举一动,好容易才叫君上信了公主。若此时动辄去救秦小姐,公主该如何自处?”
君迟暮接了茶盏,将茶盖捻在手下,瓷制的茶具相互摩挲,那声音叫人难受得很。
赤金衔红宝石步摇微晃了晃,那光芒有些刺目了。她凤眸潋滟,讥笑道“赵无寐真是好大的胆子,也难为他亲自编了这出戏,就为着本宫能助晋王呢!”
与此同时,君迟暮一把将茶盏掷在桌上,那青瓷冰纹盖碗此刻是生生叫她掷出了裂纹来。
她凤眸一凛,原欲发作的怒火此刻却暗自熄灭了。
她微眯了眯眸,抬手抚了抚那茶盖,“从前倒是本宫小看了赵无寐。烟阳盛传赵家公子不学无术、沉溺女色。果然,传闻不可信。”
若当真不学无术、沉溺女色,便不会一步步瞒天过海,诱秦锦华入局了。
这些日子的羞辱与难堪,不过是为着今日以秦锦华的性命相要,逼她欠下赵无寐这一个人情罢了。
甘七踌躇了下,皱着眉问道“那……公主还要应下吗?”
“应!”君迟暮立时应答,她扬了扬唇,嗤地笑出了声,讥讽道“他能瞒天过海,本宫也能过河拆桥。”
她将手中的茶盖肆意丢在地上,顺着那道裂纹,茶盖立时摔得支离破碎了。
“本宫记得,前些日子赵无寐与沈少府之子沈君烈在怡红院为一花魁竞价,最终是沈君烈拍走了那个花魁。”君迟暮倚在大理石扶手椅上,她眼角微微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