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府。
无奈之下,陈遥只得去找临时坐镇的其余将军打探消息,一番询问才得知,这叛军队伍原本当是在来日傍晚才能抵达濮州城下,谁都不知他们是如何将脚程加倍,提前一天而来。
“薛大人何在?!”
发话的乃是一彪形大汉,生得眉目周正,器宇轩昂,一柄斩马刀映着日光耀耀生辉。
他身胯一匹枣红神骏,自城外军中缓缓踱出,冲着城上驻军高声问道。
只一眼,陈遥便认出,这人就是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
王仙芝的长相算不上凶恶,但在陈遥看来也绝非忠义,此人虽身着布衣打扮,倒也有几分将帅之威,但不知为何,陈遥总觉得这王仙芝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阴邪之气,似有若无,叫人难以捉摸。
当城外军中持棍少年抬头望见陈遥之时,陈遥的初级灵识便已是自动开启,所以他才能感受到王仙芝身上这股气息,只是当下陈遥对此全然不知罢了。
“住口!贼子尔敢?!薛大人名号岂是尔等可以随意玷污的?!”
王仙芝话音方落,城上便有将帅拔剑怒然回道。
大概是看出濮州城头并没有领军将帅坐镇,那天平节度使薛崇瑞也不见踪迹,王仙芝闻言哈哈一笑,并不着恼,反倒横刀立马,侃侃而言。
“既然薛胖子不敢应战,尔等又无先锋之将,那好。”
话毕陈遥见他顿了顿,尔后气贯长虹,一字一顿冲城头再度喊道。
“濮州城内的兵民将士们听好了!吾乃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此番前来,只为推翻旧制,天补平均!如此,三日之内,若有愿意投诚者,可自行出城,我王仙芝绝不为难众同胞!三日之后若还冥顽不灵,与唐军勾结据守不出,我军便将踏平这濮州城池!”
为何是三日?
陈遥不知,他只知道王仙芝抵达城外的第一天,的确未派兵围城,大军只在城外几里处安营扎寨;而濮州城内,这一整天陈遥都没见到梁大哥与薛崇瑞,只是有将士前来传达了严阵死守的军令。
公元874年春,在陈遥睁开双眼的第二十一天后,濮州正式迎来属于它的至暗时刻。
迎着朝阳送别了满眼含泪的柳燕儿一家,将柳燕儿临走之前赠送的春雪放好,陈遥望着城中混乱景象,叹了口气,叮嘱完果儿,他便关上院门,先朝那条小巷而去。
王仙芝真就没有围城,城中居民自昨日起便纷纷要求离城,多是如柳燕儿一家,只为躲避刀兵,并未真想过要投靠义军,但即便如此,次日晌午刚过,薛崇瑞便再度下令封闭城门,若再有强行出城者,一律以军法处置。
“陈小友,你如何看待这天地?”
义军兵临城下,气势高涨山呼海应,而薛崇瑞领兵据守丝毫不退,双方大有玉石俱焚之势,如此危急形势下,薛崇瑞若能据退义军还则罢了,若是不能,久战之下,哪怕王仙芝不过就是放放狠话,估计手下一干将领也不见得会轻易放过这濮州城内的百姓。
人们很少爱屋及鸟,但却很习惯迁怒于人,尤其在战争期间,这类事几乎屡见不鲜。
其实自打第一眼见到王仙芝本人时,陈遥便明白了一件事——他以前读过的那些历史,再一次将他带进了沟里。
认清当下局势,陈遥并未过多责难自己,估算错误本就在考虑范围之内,如今事已至此,最重要的便是想办法保住濮州;
而要保住这濮州城,以当下的形势而言,就必须得借助吕老圣公的力量了。
清幽雅致的小院仍旧坐落在静谧无人的小巷,陈遥火急火燎赶到之时才略感踌躇——
当初得以面见吕老先生本也就起于一场误会,老先生能摒弃成见主持公道已是难能可贵,更别说还让自己入堂听讲,此间机缘当已了结,当时散课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