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晌,却着实是越看越来气,特别当看到“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候王”这一句的时候,鱼凡信简直肺都要被气炸,当即在心中不住大骂陈遥这田舍奴。
与自家兄长不同,鱼寒酥进院之前便已是满面潮红,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东西,英姿飒爽的巾帼气概荡然无存,当下更宛若大家闺秀那般乖巧懂事,殊有礼数。
见父亲挪步,她偷偷瞟了陈遥一眼,而后也自己找了面墙壁细细品鉴起来。
鱼寒酥看得很慢,也很仔细,逐字逐句细品,直到指尖划到“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这一句的时候,鱼寒酥只觉浑身一震,内心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随即便愣在当场。
见这鱼家三口分站各处,盯着墙壁上的诗作神情各异,陈遥只觉心下忐忑,这些东西全是自己在酒醉之际凭记忆和本能誊抄写就,但说实话自打清醒过来他全然没去检查过自己究竟都写了些什么——
诗词歌赋的水准那肯定没得说,都是名篇佳作,但怕就怕里面会不会掺夹着什么反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大人……”
一念及此,陈遥只觉一阵头大,是自己疏忽了。
历朝历代这种事层出不穷,犯禁者其实比窦娥他娘还冤,看看名满盛唐的诗鬼李贺便知其中利害,而且李贺还只是因父亲名讳犯嫌名,一生便迁调无望,功名无成,哀愤孤激之思日深,最终忧郁病笃,一代英才至此陨落。
况且李贺还是宗室王孙,更有韩愈这类大能挚友,自己毫无出身不说,若是敢在墙壁之上公然留笔作反,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这让陈遥如何能不心惊?
“小友果然胸中万点墨,才情冠古今啊!真乃奇人也!”
当务之急还是得打断这鱼家几口继续钻研墙壁,陈遥开口本想转移视线,不想话音未落,鱼景尧已是负手自墙壁前踱回,重新站于庭院之中,他眯起眼打量了陈遥片刻,方爽朗一笑,道。
“陈小友,本官曾听酥儿无意说起,你祖籍关中,乃是随万众难民流落此地,然否?”
“然。”
陈遥闻言连忙拱手,点头应是,只要不讨论这几百首诗词,说啥都可以。
“嗯……”鱼景尧点点头,兀自在庭院内来回踱了几步,半晌却是突然说道,“小友觉得……本官这濮州城,如何?”
濮州城如何?再不过半载就要被王仙芝摧枯拉朽一般推为平地了,能如何?当如何?该如何?问这个作甚?
不过这些事到底无法言说,闻听长者发问,陈遥恭恭敬敬地表示“濮州乃当朝重地,架通南北,地势险要,人烟稠密,商贾如云。城府大道通天地,香车穿流如急水,宝马健胜似蛟龙,民众往来浩星海。当下又值暮春时节,百里丽人天气,万里花簇香涎,当属人间仙境也。”
这话可不是陈遥说的,而是前世在某些书上看来的,而且形容的还是西京,和这濮州城没半毛钱关系,权当借花献佛了。
这一通华丽辞藻说得鱼景尧通体舒畅,他闻言也禁不住抚掌大笑道。
“好!好!好一个‘城府大道通天地,香车穿流如急水,宝马健胜似蛟龙,往来民众浩星海’,陈小友果然才气昭昭,不负盛名!”
“大人谬赞了。”
简单交流几句,看得出鱼景尧对陈遥颇有好感,稍作停顿,他便冲还呆愣墙边的令爱招手道。
“酥儿。”
鱼寒酥这会子还傻愣在墙壁边,盯着那句“三十六峰长剑在”愣愣出神,听闻父亲喊话,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之际目光正好与陈遥相触,一瞬间这鱼家大小姐面皮愈发红润,没等陈遥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鱼寒酥便已是垂首低眉慢慢挪了过来。
“父亲……”
“酥儿啊,如你所见,为父贵为这一州刺史,治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