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一人立于小道旁侧,闲庭信步,衣袂飘扬,似乎是在等人,又似乎是在欣赏这林间山水,全然不觉面前有何状况,就这么风轻云淡地站着。
陈遥心绪不稳藏事过甚,早已失了理智忘了看路,眼瞅着便要直直撞上此人,这才引得小姑娘连连呼喊,骇然提醒。
陈遥一见有人本想大喝一声有妖怪,意欲喊那陌生路人一并撒丫子开道,不想刚一抬头看清此人样貌,呼之欲出的喊叫声便生生卡在了喉间。
来人他自然不认识,但却感觉认识,而且,还非常熟悉。
陈遥很难说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他只觉过于荒诞,而此时他也看清了面前驻足者是何许人——来者是名僧人。
这僧人年方不过三十,眉目慈和,举止从容,白皙的脸庞与身上灰褐色的缁衣形成鲜明对比,然一眼望过去非但不觉突兀,反叫人倍生亲近之感。
僧人此时正抬起左掌置于胸前,右手则持握一把黑铁禅杖,其上窜有九环,即便色泽暗淡,单看形貌也知是把有着无边法力的神器。
打眼见到此人陈遥心中便是一咯噔,若没猜错,他正是之前以一道佛光将自己于怪人口中救下的高人。
“大师!”
对于此人当下现身陈遥可谓且惊且喜且惭愧,惊的是此人手段果然了得,当下既然现身,那说明他不仅已将那以人为食的怪人击杀,更是看破了自己的形藏故而一路尾随;喜的是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见到他便表示自己无需再担心身后那白毛妖物;至于惭愧……也无甚好说,别人三番五次雪中送炭,反观自己,陈遥多少有些自惭形秽的意思。
这些感觉太过复杂,陈遥并不是小孩子,也明白为何一见此人心中便涌现出如此之多的感触,但无论惊也好喜也罢,乃至惭愧,这诸多情绪之间,始终掺夹着一股淡淡的相熟之感,仿佛面前僧人与自己早已相识,而且还是甚为熟悉的故交。
陈遥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一时间又全然想不明白,这一夜发生的事都太过离奇诡异,而较之不怀好意的两路妖邪,眼前这两人反倒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且难以捉摸。
其实细细想来也不难理解,自己到底是魂穿,乃是附身于他人皮囊,说不好这小姑娘真认识自己也不无可能,如此也正好能解释她此间为何会无故出现在这深山大泽之中,只是不清楚为何来寻人的会是个如此年纪的孩童;而至于面前这僧人……陈遥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他可能也认识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但即便如此,陈遥也清楚自己绝无对其心生相熟之感的可能,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阿弥陀佛。”
脑中天人交战是一回事,当下事态紧急又是另一回事。方认清来人,陈遥当即便开口高声求助,由于之前不顾他人私自逃命的行为让陈遥很是难为情,故此时他也只好意思喊个大师,不好意思再喊师父救命。
好在救不救命当下也不用喊,显而易见的事。
山路上见两孩童风尘仆仆地朝自己撞来,身后还跟着个血口利齿的白毛怪物,面对如此景象这僧人倒也不慌,闻声只眉目带笑微微颔首,随即缓缓唱诵一声佛号。
说来也怪,佛号一出,身后原本张牙舞爪的妖物便如同被人迎面虚空打了一击闷棍,风驰电掣一般的脚步顿时化作连串踉跄,就那么几息的工夫,待陈遥再度回身望去,已是愕然惊觉——那白毛僵尸竟已是匍匐于地全身战栗做拜伏状。
这情形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阿弥陀佛。”
见白毛僵尸伏耳贴地,手持禅杖的僧人脸上并未露出丝毫俗世神情,他面沉似水,也不理会陈遥,只持杖缓缓走向那妖物,边走口中边念念有词。
陈遥不知他使了何种神通法术,但可以看出,之前还勇悍绝伦的白毛僵尸此时……应该是被吓得肝胆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