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深问,她就只是唇畔含笑,除却这笑意,就只有一语坚决。
“那儿太好了,好到我不愿与人提起,让它沦为他们野心的牺牲品。”
庆宁王想问她是否后悔,毕竟自入宫之后,她面上的愁容就越来越多,那样一个纯善的人,又如何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存活?
可他最终也没问。
两人之间相距的年岁就如同天堑,而她也早就是皇妃,此生心中的念想都只会是奢望,庆宁王说不出口,只能是静静在旁边陪着,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
直到他醉了,刘贵妃也似乎不大清醒,斜斜的靠在他肩上,这便是他们从未有过、而让庆宁王新生贪念的亲近。
“你说,若是能住在那种地方,该有多好?”
刘贵妃语气之中稍稍有些怅然,而因她是靠在肩上的缘故,庆宁王并不能借着那缕月光窥见她眼中的情绪。
可光是从这句话中,庆宁王就能体会到她的落寞。
困在歌舞坊中做一个弹唱卖笑的妓子也好,困在这宫中挣扎于阴谋诡计也罢,这些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却也由不得她来做选择。
“妾身只愿寻一良人,富贵也好,贫贱也罢,总要有点热乎气儿。”庆宁王记得当初在厢房的帘中,隐约可见她低垂双目,说得温柔。
这便是她所愿。
可先帝不是她话中的良人,就如那时,她坐在高楼之上落寞,而先帝却温香软玉在怀,靡靡之音在侧。
庆宁王那时候到底还只是个世子,在皇都中留上一段时间,就要回到父亲的封地去,那场宫宴之后就离开了皇都。
再度相逢,只因宫中秘密传来一封信,是刘贵妃身边的嬷嬷说她将命不久矣,让庆宁王来见她最后一面。
于情之一字上,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刘贵妃不明白,嬷嬷却将他的心思看的真切。可也似乎是不想刘贵妃走得太孤单,所以思来想去,才有了这封秘信。
先帝亲自领军出征,皇都也最是敏感的时期,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估计都被当做不小的动荡处理。
庆宁城中的势力不小,世子却在这种时期偷入皇都,往轻的说这是他的自由,往重了说,则可被有心人强加谋反的罪名,这是动辄就要掉脑袋的事情。
可他却不顾劝阻,坚持赶来了皇都之中,站在了刘贵妃床前。
元缙公主正守着,一张脸上抹得是泪水,哭的没了力气,只能发出细弱的抽咽。
他心中有万千想说的话,想诉说的思念,在此时此刻都只能化成了哑然。
“世子来了?”刘贵妃往他里看了一眼,唇角就微微勾起了她一贯的笑意,只是在这温和之中也透露了许多的疲惫,大约是这病情来得迅猛,也大约是这几年间的积累。
庆宁王喉头动了几动,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其余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元缙公主让嬷嬷给带了下去,大约是不想打搅他们说话,刘贵妃并没有阻拦,也不知是不是也有话要与他说。
“前线的战事也不知怎么样了,这么些天也没递个信来,可叫本宫好等。”
如谈论家常一般,刘贵妃掩不出自己心中的忧思,可庆宁王却受够了这一份求而不得,眉心也紧紧蹙了起来。
他想说前线肯定是有信送过来的,只是她不过一个贵妃,又没有皇子傍身,如今在宫中定然不会有人重视于她,所以对于那些消息也不会和她提。
可是对上刘贵妃的目光,他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有些事情大约她心中也是了然的,装作不知,或许是自欺欺人。
可她真就把自己骗了过去。
“世子可还记得前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本宫与你提起的那一处地方?”刘贵妃问道。
他又何尝不记得?有关于刘贵妃的一切他都记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