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帆快船。众舟船俱是头衔尾,尾黏头,竟围着木榴屿排了整整一圈。每条船上都还插有一杆喜旗,写着“陈家堡二公子大婚”字样。喜旗迎风而展,像一片片飘落的红云。
岛中堡里是一匹匹的良驹,一驾驾的香车,车马如龙。锦绸绵延数里,飞毯一泻千丈,红花粉蕊漫天飞舞,珍禽奇兽遍地走动。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良辰吉时已到,岛外众船各射出一支响箭,天上烟火骤起,于空中接连成一片片火云。堡里更是了得,有鸾凤和鸣,仙鹤齐舞;还有鼓乐不断,歌舞不休。
陈家堡次子大婚气派之大,不输皇室贵胄,不让将相世家,更非江湖草莽可比。众英雄见了这等场面,俱是感慨万千。
这时候,李还乱终于露了面。只见他身穿喜服,骑着一匹白色神驹,缓缓而来。李还乱眉目英俊,气度不凡,其目光之所往,是一驾金骨玉架、银配珠饰的香车。香车里自然是新娘子张风尘。
张风尘戴凤冠、着霞帔,娉娉婷婷,手执团扇遮着容颜,由一个丫鬟扶着下了车。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箭囊。
自从张风尘逃婚之后,陈家也没有为难箭囊,倒是李还乱爱屋及乌,将其收为了贴身丫鬟。张风尘回来之后,仍由箭囊服侍。
张风尘的红裙极长,垂地足有数尺,由四个丫鬟在后仔细捧着。见了新娘子下车,李还乱这回不吟“催妆诗”,而是吟了一首“却扇诗”
莫将画扇出幄来,遮掩春山滞上才。
若道团圆是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李还乱吟罢,箭囊便扯了扯张风尘的衣袖,示意她将扇子放下来。张风尘恍过神来,心中不禁叹道:“唉,就这般嫁了人么,还没和尚君长好好讲过话呢!”
张风尘临到成亲时,念的还是尚君长,那个被誉为“赛周郎”的草军儒将。
……
陈还英并没有来看他二弟的婚礼,而是又去了镇魂冰窟。
冰窟里的魏尺木已是大半个死人,说不定哪一刻就忽然断了气。陈还英自然也是怕魏尺木真的冻死了,那陈家堡的如意算盘可就空了一半。
陈还英看着蜷缩如虾的魏尺木,不禁笑道“那丫头一开始还死活不乐意,几乎要绑着拜天地,没想到一提到你,她却乖了。”
陈还英也没指望魏尺木能开口,又自顾自言道:“真没想到,我那二弟倒还是个情种,平时不近女色,这一回竟为了这丫头动了真情。也好,叫他沉溺女色之中,还怎么和我争家主?”
魏尺木口不能言,却听得一清二楚,心底悲道:“是我连累了她……”
魏尺木感慨如此豪爽快意的张风尘,竟落了个身不由己的归宿。他又想起洛侠,也是一个奇女子,到底还是委身于人,不能自已。魏尺木似乎明白了洛侠当初对他说的那句话:魏尺木,你要知道,即便是水,也是不由己的。
魏尺木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身子已没了知觉,脑海也没了意识,二十载匆匆年华,在心头一瞥而过。落寞渐消散,遗憾终无踪,只剩下一腔的孤愤,和冰冷的血液一起僵在那里。
若有来世,可还愿涉足江湖?若有重生,可还要浪迹天涯?魏尺木脑中最后一幕,是春暖花开的不违山,有师父,有黄犬;无忧虑,无苦恨;还有,一张模糊的面容。
陈还英见状,不禁吃了一惊,他没料到凶名赫赫的“刀屠”竟这般不挨冻,赶忙输了一截真气度与魏尺木。可魏尺木心脉已止,真气又有何用?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直撞入魏尺木的心海里:“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这句话如平地春雷一般,炸在了魏尺木已经丧失意识的神思之中,将他硬生生从阎罗殿拉了回来。
魏尺木神思回转,借着陈还英的真气,总算又活了下来。他脑中反复响着“冰,水为之,而寒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