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穿街过巷,时而穿林过水,他身后拖着两段二指粗的铁链,十分招人眼目。魏尺木有心一死了之,可又不甘如此地狼狈而亡,于是,他一路上小心翼翼,见了江湖中人就躲,见了官府中人便避,这一日竟到了湖州卞山一带。
这几日下来,魏尺木无药可用,肩头的创口崩烂,那周围的皮肉已经腐烂,腥臭难闻。魏尺木索性扎进了一个山洞里,准备扯出铁链,以刀剜掉烂肉,用火烧合伤口。
这山洞就在路边不远处,前隐约有些疏林矮草,虽不算隐蔽,却十分宽敞,足有数丈见方。洞里有斧削锥凿的痕迹,修葺地十分平整,显然是人力而成。
魏尺木寻了许多干柴枯叶放在山洞里,生起火来。他正准备忍痛拔出铁链,忽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传来,已有一个人进了山洞。
魏尺木不敢抬头,斜目偷瞄了一眼,只见来人一身黑衣,戴着一个垂帘斗笠,不是钟离秀又是谁来?
魏尺木正暗呼“不幸”,却听得一声沙哑的低喝:“滚出去!”
原来魏尺木此时蓬头垢面,一身酸臭,钟离秀一眼没认出来,她又懒得再多看他一眼,便急着将其骂出去。
魏尺木听了这话,自然求之不得。他把墨刀小心地抱在怀里,低着头弯着腰便出了山洞。
魏尺木放稳步子多走好多步,估摸着钟离秀已听不见脚步声,这才开始疾步离去。魏尺木想把钟离秀远远抛下,可才走出去不久,便远远瞧见一人。虽是在夜里,魏尺木仍然看的分明,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便是在盐帮人生堂里与他相视一眼之人——身上仍是那件蓝色的宽袍,上有道道水纹,头上也仍旧插着那一根蓝色的云簪。这人薄唇微须,面色慈祥,双目之中还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两人于夜色之中对视良久,魏尺木终于开口道“你是谁?”
那中年男子淡淡回道“你我初见之时,我是盐帮总舵的风堂堂主——古波。”古波,古波,古井无波,这名字与这人的神情倒是十分般配。
魏尺木听得出这古波记得自己,也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毕竟钟离秀这个暗堂堂主也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否则也不会与之擦肩而过。
古波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回道“盐帮风堂弟子遍布天下,想要知道你在哪里并不是什么难事。”
魏尺木自然不信这话,哼道“若是以前这话我还信上一信,可经过与唐门一战,盐帮弟子十去其九,风堂弟子还剩几何?”
古波目露一丝赞善之色“不愧是杂家传人,倒不是好糊弄的。也罢,实话告诉你也无妨,你身上有《若水道》的波动,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寻的到你。”
魏尺木听了这话,却是心头大震。有人知道他怀有《若水道》武功倒不稀奇,可若有人能感应到这种武功的存在,那就匪夷所思了。
魏尺木满腹狐疑,不禁向后悄然而退。魏尺木退一步,古波便向前跟一步,不急不缓“你被穿了琵琶骨,又能跑到哪里去?不如老老实实卖个人情给我。”
魏尺木不理会古波的话,一直退到了那个山洞之中——退无可退。
……
不消片刻,古波也进了山洞。他环视四周,但见洞里止有一处将息未息的火堆,摇头轻叹道:“堂堂百家传人,竟落魄至斯,悲哉,悲哉。”
魏尺木忽然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古波微愣,旋即言道“你猜的不错,盐帮总舵风堂堂主的确只是我其中一个身份罢了,我还有一个身份……”
古波话音未落,魏尺木忽然听见山洞之中水声大作,再看古波,只见他双手之上水波流转,犹如水质!
魏尺木惊呼道“《若水道》!你是……道家传人!”
古波浅笑,言道:“吃惊吧?不过还是没有我见到你施展《若水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