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冉盈第二次走进宫城。上一次急匆匆来见太子,未仔细赏看。这一次,她一边走,一边细细地看着这宫城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那宽阔的大道,两边站立的侍卫,高高的台阶,和巍峨华美的宫殿都让她叹为观止。
冉盈不禁想,这桂殿兰宫华美,琼楼玉宇烂然,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人人都想住到这里面来。
一直在前面领路的金吾子回过头来问她“女郎是第一次进宫吗?”
“是。”
“第一次进宫的人,多半都会觉得碧瓦朱甍,金碧辉煌吧?”那金吾子笑着问。
冉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是天家威仪,令人心向往之。”
金吾子在前面笑了笑,未再说话,领着她一直到了庆华殿门口。
那赤红的高高的门槛,朱漆的细格殿门,边角都包着鎏金的铜护角。顶上的殿沿飞阁流丹,华丽无比。
冉盈深吸了口气,突然想,原来宇文泰每天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进进出出呀。
金吾子伸手推开殿门,朗声说“冉氏到。”
他伸手示意冉盈进去“女郎请进,小心门槛。”
冉盈在他的提醒下,提着裙子走进大殿,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须发半白,穿着玄色的交领袍,头戴通天冠,慈眉善目。他的身边,端坐着身着杂裾服的乙弗氏。那銮座的一字大案下,垂首躬身站着一个黄门。两人的身后站着四个宫女,俱垂目敛神。
一尊兽型鎏金香炉放在大案的下面,氤氲地腾出袅袅香气。
冉盈走上前,拜倒在地行了个稽首大礼“冉盈拜见皇帝陛下,拜见皇后殿下。”
“平身。”皇帝略显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上。
冉盈站起身,半低着头,等着皇帝发话。
元宝炬说“你的事情,皇后已经同朕说了。你两次对皇后舍身相救,朕十分感谢你。”
冉盈道“小女不敢。”
这是莫那娄教她的。见了皇帝,遇到答不上的问题,就只回答“不敢”或者“惶恐”就可以了。
元宝炬问“是柱国托付了独孤如愿,独孤如愿又遣你去救皇后的?”
“是。”
元宝炬沉沉地叹了口气“宇文泰这几年,也算是为国尽心尽力了。”
他并非不知道宇文泰夜以继日做的那些事情。可是前有尔朱荣高欢这样欺凌甚至屠杀皇族的权臣,后有孝武帝被毒杀的事实,元宝炬不得不对宇文泰忌惮。
他又问“你姓冉?既是独孤如愿抚养你长大,为何不入籍独孤氏呢?”
冉盈拜了一拜,说“小女惶恐。小女被独孤大人带到独孤府的时候已然记事,记得自己的父母是死于饥荒。小女感念独孤大人的抚养之恩,但却也不敢忘记生身父母的生养之恩。”
这番对话的来由,皆因为皇帝和冉盈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这个冉盈,是不是晋阳冉氏的后人?
在见到冉盈之前,得知这个女孩姓冉,皇帝尚有这番疑虑。在冉盈的这番话之后,他的疑虑顿消。
也是,天下姓冉的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晋阳冉氏一家。眼前这女孩五六岁就被独孤如愿带回府抚养长大,她自然不会是晋阳冉氏的后人。
那么他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样表达对救护皇后的感谢,而这感谢又不让宇文泰或独孤如愿更加势大。
宇文泰锋锐,独孤如愿沉厚。这两人自好,如今在朝堂上独孤如愿也一向支持宇文泰。皇帝实在不想他们的权势继续扩大。
如今绕开他们重赏他们身边这个救过皇后的女子,这女子又是救援皇后的人,却也十分合情合理。
他缓缓说“你以弱女子之身,两次救了皇后的性命,朕十分感谢你。朕要好好地赏你。”
冉盈说“小女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