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盈走时雇了辆马车,在官道上走了三天,总算是到了东夏州。她一刻不歇,直接赶往乙弗氏在城外修行的如济院。
这是个私人寺院,山门紧闭。冉盈上前拍门。半晌,一个侍女前来开门,见了她,一脸的警觉“女郎找谁?”
冉盈开门见山“我是从长安赶来的,有要紧事见妙胜师父。”
侍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神色犹豫,说“你且等一会儿。”说完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依然是那小侍女,问“客人可有名帖?”
冉盈说“来得急不曾带在身上。请通报皇太子,我是皇太子的密使。”
她是故意不带名帖。她女装出现在妙胜院,若是用了名帖,无疑是落下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那侍女一听“皇太子”三个字,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请稍候。”
门又关上了。
这次冉盈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来开门。
她甚至在想,乙弗氏难道不信皇太子会派密使前来,根本就没准备开门见她?
太子是皇帝和乙弗氏所生的长子,她以为假借太子之口说这事,才能说得动乙弗氏。
等得太久,冉盈都准备要翻墙进去了,寺院的门忽然打开了。
刚才那小侍女走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女郎请入内。”
冉盈欠了欠身子,大步走了进去。
寺院内植被葱郁,檀香悠悠,既雅致,又清幽。看来武都王事母至孝,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侍女将冉盈引到客堂,里面的席上端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她身穿比丘尼的灰色袍子,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她不施粉黛,眼角和唇角有细细的纹,脸上有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迹。
但五官生得很美,年轻时一定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头上,已蓄起了浓密的头发,长达双肩。
冉盈暗暗想,看来至尊密令她蓄发,准备接她回宫的传闻是真的。
她同元宝炬是少年夫妻,感情极好。听闻她性情简朴,端庄贤良,皇帝十分爱重她。
可惜的是,她为皇帝生了十二个孩子,却大多早夭,只有太子元钦、武都王元戊和昌邑公主活了下来。
为此,皇帝也一向怜惜她,敬爱有加。
若不是柔然的婚事,他们一定会成为一对留下千古美名的帝后吧。
她端步走进去,对着乙弗氏行了个稽首礼“小女拜见皇后殿下。”
乙弗氏微微张开眼,平静地说“我如今法号妙胜。尘俗间的事情已于我无关了。”
冉盈微微一笑“只怕红尘纷乱,殿下无可逃遁,也不舍逃遁。”
“放肆!”见她说话直白,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大声斥道。
冉盈直截了当“若皇后真的要断绝红尘,为何又要听命陛下,蓄起长发?”
乙弗氏的嘴唇抖了一下,半天才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她问“皇太子一向可好?”
“所谓母子连心,殿下不好,皇太子的好又从何谈起?”
“我如今远离宫禁,吃斋念佛,我有什么不好?”
冉盈说“关于皇后蓄发准备回宫的事情,如今的皇后郁久闾氏已经知道,而且在皇城中和陛下闹得不可开交,陛下不胜其扰,已经去离宫居住了。”
“什么?”乙弗氏有几分惊慌。
“更糟的是,柔然目前也知道了这个事情。据北方的探马来报,柔然国内近日在大规模调集军队,似有军事行动。朝中如今议论纷纷,都说柔然调集军队和这件事情有关。”
乙弗氏听了,有些慌,兀自强撑“荒唐!怎么可能因为我一个出家人就发动大军?”
冉盈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就是想让乙弗氏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