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撞出溶洞,冲上云霄,几乎是用上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一路狂飙。
额角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甚至开始愈合,但那火辣辣的疼痛和清脆的巴掌声,却如同附骨之疽,在他识海里反复回响,比任何神通攻击都更让他心神不宁,乃至……恐惧。
一直飞到极高极高的天上,罡风凛冽,下方云海茫茫,连高大山脉都成了微缩的盆景一般,他这才停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显见惊魂未定。回头望去,并不见有人追来,如此稍稍安心。
“呼……呼……狗日的,吓死小爷了……” 他抹了把脸,小声嘟囔。
三坛海会大神,何时如此狼狈过?被一块破砖头开了瓢,又被一巴掌扇得现了原形,法宝神通全成了摆设……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徒儿,回来了,怎地如此狼狈?”
一个带着点戏谑,又有些熟悉的温吞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只见不远处云气翻涌,一个胖乎乎,面容和蔼的老道,正笑眯眯望着他。正是他师父太乙真人。
“师父!” 哪吒又惊又喜,随即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他指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额角和脸颊,声音满是愤懑,“你可把我坑苦了。瞧瞧,你瞧瞧,你好徒儿差点就回不来了。狗日的,那厮……那厮用砖头砸我,还扇我巴掌。”
他越说越激动,含血愤天:“一块破砖头,就是凡间砌墙的那种。就‘梆’一下,你瞧这口子。还有那巴掌,啪一声,我就……我就什么都使不出来了,师父,那究竟是什么邪法?”
太乙真人依旧笑眯眯的,凑近仔细看了看哪吒额角已经结痂的伤口,又看了看他脸上那几乎快消褪的红印,点点头,语气带着点安抚:“唔,看着是挺疼,辛苦徒儿,辛苦徒儿了。”
“辛苦,这是辛苦的事儿?” 哪吒几乎跳脚,“徒儿差点就变成藕粉了。你还好意思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里有古怪,是不是故意算计我?”
太乙真人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压低声音道:“哎,徒儿莫恼。为师……也是没法子噻。早年欠了别个人一个老大的人情,推脱不开。别个开了口,让为师寻个由头,去试试那小子……唉,谁让为师心软,又重信诺呢。再讲……”
“再讲师父那里还有一池莲藕噻,就算有啥子也没得啥子噻。”
“试试?” 哪吒眼睛瞪得溜圆,“用你宝贝徒儿的脑袋去试砖头……师父,你这人情还得可够瓷实的。”
“咳咳,” 太乙真人干咳两声,眼神有些飘忽,“这个……过程是曲折了点,但结果不是挺好么。你看,你这不是囫囵个儿回来了。一点皮外伤,不打紧,不打紧。回头为师给你炼两炉好吃的金丹补补,蜜桃味甜瓜味任你选……”
“那是徒儿我机灵,跑得快。” 哪吒愤愤不平,忽然想起什么,狐疑道,“对了师父,那厮的砖头也就罢了,可那小雀雀的离火,明明烧到我了,怎地一点事没有?”
太乙真人嘿嘿一笑,胖手一招,哪吒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红衣微微一亮,隐约有九条极其淡薄,几乎看不见的龙形虚影一闪而逝,旋即敛去。
“离火……你那小雀雀朋友的离火是不错,可要烧穿为师的九龙神火罩,还是差了点道行噻。” 太乙真人得意地眨眨眼,“不然你真以为,为师放心让你去撩拨那只脾气火爆的小雀雀么。”
哪吒:“……”
合着自己之前跟红糖打生打死,搞了半天,魔灵珠吸收伤害是假,师父给的衣服才是真的保命符?那自己拿着珠子炫耀……岂不是像个傻子。
看着徒弟一脸憋屈又羞愤交织的精彩表情,太乙真人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好了,徒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人情已还,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