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龙画凤，金雕玉砌，大体布置与影视剧中见过的宫阙不大离，但没有明清时间的皇宫那么繁华和纷纭。层层帐篷尽头的龙床上坐着一个瘦小的小孩，至多不过十岁，固然皇冠龙袍夺目生辉，却两眼无神，昏昏欲睡。

轩辕破知道皇帝还年幼，但却没想到小到这个程度，因为当年是永和八年，也硬是说，这个小皇帝至少在这个席位上坐了八年，那岂不是一两岁就当上皇帝了？

小皇帝的左侧坐了一个面貌端庄明丽的女性，后头列着一排宫娥，看装扮硬是太后了，却也是青春得出人意表。按小皇帝的轻龄来算，她该当将近三十岁才对，但这时看上去也就二十挂零的模样，要是换下这通身装扮，松开这张严正和高贵的脸，人家还会作为是未嫁的大姑娘。

小皇帝右侧下方的第一个席上，坐着一个红袍长须的道教徒，便是老熟人吴猛，他后头站着两个富丽的小道教徒，该当是他的学徒或徒孙。

吴猛微转头，眯着眼看着四人进去，眼神尖利如剑，也不知是怒、是恨，还是正告，总之不是美意，但一闪便收了起来。

这个时代和尚和道教徒有很高的身份和特权，象支道林和道安那么名满天下的高僧，见了皇帝更不用跪拜，只是以佛门礼仪问讯；谢安跪下有礼，轩辕破实在没法对这小孩子起半点尊敬之心，不宁愿跪下拜他，只是跟在两个和尚后头，抱拳折腰有礼。

小皇帝本来听太后和吴猛说了许久，曾经昏昏欲睡，见来了几个新面孔，打起了点精神“众卿平身，赐坐。”

显阳殿是小皇帝的寑宫所在，这儿是会客的地方，两侧多的是座位，众人谢座之后，曾经到坐位上，吴猛却忽然站了起来。“启禀皇上、太后，这轩辕破目无纪纲，竟敢面见皇上不拜，已犯了欺君之罪。”

谢安和支道林、道进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吴猛会小题名著，真要是根究起来，这个罪名是可以砍头的。

“这”小皇帝看向他母亲。

青春俊美的太后眼睛落到了轩辕破身上，左右打量着他，看不出来是喜是怒。轩辕破再拱手说“轩辕破只是山野粗人，不懂朝庭礼仪，本无进入禁宫面见天颜之意，但皇上和太后召见，却岂敢不来。若因小民不通礼仪而见责，只怕断了视听，塞了贤路，高人隐士再也岂敢入朝。”

脱离五斗米教之后，轩辕破做事曾经不用缩头缩尾，与谢安等名流相处了两三个月，见闻濡染都是清淡公论，他与人顶嘴的程度也大有前进，秋毫不怕吴猛的离间。

禇太后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吴猛却哼了一声“你算什么高人隐士，据我所知，你乃是南边寒门五斗米教的匪徒领，专以诡辞欺世，生事生非，祸害无穷。今次到帝都来，想必不怀美意，请皇上、太后将他拿下，着司法细查。”

谢安寂寞地说“吴仙师不行诬人清白，元归乃是我患难之交密友，会稽王逸少之婿，这数月更是住在谢府内，若元归是匪，我王、谢两家却是什么？”

司马氏的天下，有一半是王家、谢家的弟子在撑着，王、谢两家若是暴动，这皇位早就换人了，因此谢安这一句反问分量有千钧之重。

吴猛变了脸色，他固然博得太后的宠爱，有权臣作后台，却决对岂敢惹王、谢两家，他也没想到谢安与轩辕破肝胆到这个程度，径直就以两个家族来做担保了。他眼一转，又说“安石怕是被他蒙哄了，他是五斗米教闽南治大祭酒，诈言是天降神物，妖言蛊民，眼热不轨，此事天下皆知。另据贫道所知，他派人捉了王家的丫头，巧设策划，骗得此女性相信，并创造浮誉，说什么坐怀不乱不因人热，然后又伪装救了那丫头，借此打入王家。”

小皇帝司马聃不由哦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真有此事？”说完可能性觉得失辞，又看向禇太后。禇太后还是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