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十岁就伺候在他身边,最是知道他是无心之人的了,可是又怎样呢,自己不动了心吗,他难道不是用区别于他人的心对待她吗?感情的事里孰是孰非,谁又说得清。
女史叹了口气,挨着男人的肩头说道“殿下,妾等你功成名遂。”
容止勾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笑道“我会予你宠爱与尊贵。”
女史却在容止看不到的地方暗下了脸色,一旦表示出争夺那个位置的决心,如果最终没有坐上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头身异处,任何人都逃不掉这个结局。
所以现在谁都是拿命在博。
容止一行来到宣德侯府时,琮一身丧服立在门口,追随了珣一辈子的老奴人安静地站在他身侧,那张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机械地与各路大人鞠躬,但谢怡蕴知道悲哀到了极致便会无动于衷,对了,人是力的师兄,宣德侯府大办丧事,力的腿都快跑断了。
宫里那位得知消息的时候拍着桌子雷霆大怒“所以朕不配知道吗?”他在怨宣德侯瞒住消息,连他都不知。
琮却当着大臣的面说“殿下您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然后各路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喉咙像上了一道锁一样,生怕说出什么触逆龙颜的话,毕竟谁都只琮圣眷深重。
他那意思分明就是——看看你的好儿子们办的蠢事,为了你屁股下面的皇位,为皇位守住大兇铁骑的将军都死了。琮在嘉庆帝左右为难的时候,替那自私的皇帝找补说“可臣的哥哥去了啊,臣没有哥哥了啊。”
“办,给朕大大的办,给朕办得风风光光的,以慰咱们朝的战神。”嘉庆帝就坡下驴。
琮轻轻一嗤,现在以更嘲讽的面目朝着一个个前来吊唁的大臣微微笑,若不是嘉庆帝发话了,各部的要员都来走一遭,各自为政的皇子们舍得来拜祭毫无用处的一个将军?刚才他才见了三王爷,敷衍了几句,若是平时,他连三王爷背后的南阳王府都撵出去了。
嘉庆帝光顾着他的洪恩,最后心里憋闷的还不是底下的人,琮见到三王爷就烦,边地争权夺利的时候,各处都有身影,现在珣搁黄土地了,他还要来撒上几滴虚伪的眼泪,琮真的太厌烦了。
那股厌烦持续到了容止,他昔日的好友身上,只见后者说“我与你哥哥是极好的。”
琮无动于衷的“嗯。”扭头去力说,“六王爷,引去上座。”
容止没想到琮这么冷酷,毕竟谁都知道珣身前有意与他交好,而琮明显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容止说“我愿遭此难的是我自己。”
琮这才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然后浮起一抹奇怪的笑意“那要我为你找一块好的木材做棺椁材料吗?”
容止一滞“琮……”
琮没什么趣味地朝力点头“六王爷,请吧。”
他的命这么珍惜,怎么舍得轻易舍给别人,琮冷漠地望着艳阳天,边地这个时节可是一年中少有的好天气,不下雪,无雨水,抬眼就是万顷的雨水,他捏住谢怡蕴的手,轻声说“我想带你去边地看看,小时候我也和哥哥在那边长大的。”
谢怡蕴点点头,说“好。”
她嫁进了钟鸣鼎食的宣德侯府,其实从始至终认识的宣德侯府家的男人只有琮一个而已。
珣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宣德侯远在边地还没有见上,她不清楚琮之前有什么样的过往,但此刻她很清楚,琮一直都在热烈地说着“请到我的世界里你。”
“蕴蕴,你去了边地才知道我哥哥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现在来吊唁的人个个安稳舒适,是有人替他们挣的。”
谢怡蕴只说“我去过。”
琮摇摇头“我说的是真正的边地。”——大兇与他们分土必争的那个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