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断忙活的时候,张仲就坐在亭舍门前的石头上,开始寻思自己如何才能打开局面。
因为,就在刚刚,这些黔首动手做活时,他曾旁敲侧击的问起了亭上各里的情况,所有人,都对此避而不谈。
只笑着说,里中无甚大事,就是偶有野猪撞坏田亩,雉鸡偷吃粮食之类。
神特么的雉鸡偷吃粮食,这都十一月了。
当时就气得葵,直接抓住了那黔首的领子,吼着问。“雉鸡是飞到你家仓里去了吗?”
黔首面红耳赤,梗着脖子说,正是,还吃了顿鸡肉。
如果不是张仲翻到了那两根竹片,他甚至会以为,这里的治安,已经好到与杨树里差不多了。
然而,并不是啊!
前任亭长,因为不直之罪,被削爵免职。
而那为官不直的罪名,来得甚是蹊跷,一整个里啊,全部做了伪证。
以至于前任亭长内心不服,特地将其记载下来,放在了一卷不起眼的竹简当中。
以待之后的亭长发现。
为其翻案。
但是这些黔首油盐不进,连野鸡飞到仓里的话都能说得出来,还能信吗?
那么,有什么突破口呢?
与他们宣读律法当中的不直之罪?
不妥。
这隐山亭当中的黔首,基本都是刑满释放的囚徒罪犯。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受过一眼就能看见的肉刑,比如黥面。
对于已经受刑过的他们来说,刑罚或许还是让人惧怕,但肉刑却已经不至于威胁到他们无话不说了。
本就脸上有字,还怕多刻两个吗?
失去了左趾,还怕再缺个右趾?
张仲揉了揉眉心,第一次从秦国律法的威严当中,找到了其威严所存在的最大疏漏。
若是天下罪犯刑徒多到一定程度,便不会再那么畏惧于律法了。
威逼不行,那就利诱?
应该可以。
但会被利诱的人,在受到更大的利益所诱惑时,很难不反口,后世的商人们,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
威逼利诱皆不能成的话。
如此,就只有服之以力了。
年纪大的人,为生活所迫,被磨平了棱角,不容易冲动。
哪怕见到不公平的事情,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很难会有所行动。
但年轻人不一样,他们冲动,有朝气,最佩服的,往往就是那些武力强悍的人。
最关键的是,年轻,就受不得激。
守口也远远没有那么紧。
正好亭上还缺少几个亭卒,便以此为借口,在各个里中夸耀武力,佐之以激昂之辞,必然会有不服现在命运的年轻人应征为卒。
只要“教导”得当,想要真正的了解这亭上的情况,而不是看到别人想让自己看到的情况,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张仲不由得茅塞顿开。
“亭长。”葵的兄弟,盐走了过来,他脸上还有些怒意。
张仲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张仲走后,旁敲侧击的人,就换成了他。
“如何?”
“这些黔首,只做事,什么也不肯说。”
张仲早有预料,不过,想到解决方法的他,不由得摸了摸刚刚长了点毛的下巴,高深莫测的说道。“莫急,一切如我所料。”
“吾,自有办法。”
盐……
晚上,张仲跪坐在还有点潮湿的木几旁边,将那两根竹片再次拿在手上,细细打量。
再次看完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突破口。
那个叫木的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