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候此语,此生无憾矣!”
他这一生戎马,几乎没有听到过什么正面评价。
外界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关系户、小舅子,天子‘拔苗助长’的典范。
有心想要改变,却是回天乏力。
本以为,这辈子恐怕都会是史书上的小丑与笑柄了。
但,有了鹰杨将军今日之语,哪怕是场面话,李广利也知足了。
军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就满足的群体。
“哎……”张越却是笑着摇头,问道“将军难道就甘于在长安做一个富家翁?”
“卫将军难道没有听说,那月氏王、康居使来朝之事?”
“天下,何其大也!”
“四海八荒,岂禹贡之所录?!”
“卫将军难道就不想越大宛而扬鞭于康居,过康居而观远西之国?”
“大丈夫生于世,自当提三尺剑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长安!”张越笑着看向李广利“卫将军以为然否?”
李广利听着,心动不已。
要不是理智将他内心的冲动牢牢按住,此刻他已忍不住拔剑而起,引而和之了。
这长安城的温柔乡与酒色场,早已经他全身的骨头都要朽掉了。
听不到玉门关的烈烈风声,看不到浚稽山的郁郁葱葱,见不到那滚滚烟尘,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抑郁,只能借酒消愁,好在醉梦中梦回那铁马冰河的沙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君候究竟意欲何为?”
在他看来,眼前这位年轻的鹰杨将军十之八九恐怕是在拿话试探他,是在探究他是否真的死心?
可是,他又不肯放弃那内心之中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他终究是军人!
做梦都想回到战场,证明自己。
为此,哪怕是付出一切,他都愿意!
因为,那是他的宿命!
将军耻死安乐乡,但愿马革裹尸还!
“卫将军不必紧张……”张越看着李广利的神色,又看着因他之语而停下脚步的刘屈氂,微微一笑,道“这天下四海八荒足够大!”
“足够大到可以容纳将军与吾共展宏图大志!”
“仅月氏之国,地方足有三千里之广!”
“在月氏西,据闻曰身毒,有罽宾等大小邦国数百,人民数百上千万之众,闻有大河,不亚黄河……”
“而在大宛北有康居,过康居向西,邦国无数,地方数万里……”
“大丈夫建功之所,立业之地,不计其数!”
这是饼!
也是现实!
这世界太大,张越一个人,哪怕是加上他目前提拔起来的将官,也不可能顾及这么大的地方。
而且,讲真,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这么多事情。
所以,现实确实如此。
只要张越肯,李广利完全有机会在将来捞到一个远征的机会。
而以李广利的才能与军略,打别人或许可能有问题。
但……
三哥总是能碾压的吧?
总不能说,堂堂贰师将军,大宛的征服者,连如今一盘散沙的三哥都对付不了吧?
只是,李广利想要吃到这个饼,他就得拿出些东西来。
李广利自然明白张越的意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百转千回。
理智告诉他,不要相信这些话!
因为,他与这张子重非亲非故,且还有着旧怨。
若其是道德君子,宽宏之士,那或许还有些可信度。
但偏偏,张子重最出名的是睚眦必报,最是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