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盐引之事,本官有所耳闻,本来户部是要批十万,但是潞王就藩后上奏天子言王府缺衣短食,故而户部打算将另五万盐引作为潞王衣食由来。”
听林延潮这么说,众官员们一听纷纷心道,还有这事?怎么谁也没告诉他们啊。
此事换了旁人估计知道了也不敢说,但林延潮是谁啊?他与潞王是什么关系啊?当然不怕将此事揭了底。
徐有知一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样子“既然如此,有兵无饷,朝廷要我们如何筹备海防,下官身为兵备道实在是无能为力。”
林延潮闻言斥道“盐引的事难办,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开源吗?尔身为四品副使,也是方面大员了,怎可只知道向朝廷要钱,而不思别的办法?今日之事本官记下,另行向朝廷禀明!”
徐有知闻言神色大变,欲狡辩几句,终还是顿足坐下。
而一旁官员见此都是噤若寒蝉,方才那脸颊消瘦,言林延潮是抓权之人,更是面无血色。
林延潮道“求人不如求己,我看了公文,你们天津有官员提议天津濒海有得是荒芜田土。本官以为屯田之计,可收兵民两用之道。”
“通判刘光亿,你司屯田之事,在天津屯田可有难处?”
刘光亿从下首起身,身子有些发抖颤声道“回禀部堂大人,下官想过对策,但怎奈天津之地虽不少都是无主之地,却都是沙碛,且盐水横溢,不筹措数万两银子修建堤堰,就不能堵截盐水,至于荒芜之地又要用数万人来开垦。此事若招募商人为之,谁能为此本大利小之事,就算土著百姓也未必肯出力啊!”
林延潮看了刘光亿一眼点点头道“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足见你用了心事。
对方连忙道,多谢经略大人垂怜。
林延潮继续道“各位可记得原先屯田御史徐有贞?他曾与我言过天津屯田之事,他说天津虽是滨海,却未必不能屯种,但需得其法。”
“如何法之?要取闽浙滨海治地之法,说到这里,我本将信将疑,但是我方才从文移里看这仓大使陈得书,曾向朝廷建言这屯田之法与徐大人倒是有相似之处。所以我想请陈得书道一道这屯田之法。”
听林延潮一言,但见堂上官员不由面面相觑,纷纷心道这陈得书是哪一位。
而刘光亿则突然想起确实之前有一位官员向自己建言,效仿闽浙之法在天津治田。他看对方官衔不过是不入流的仓大使,所以想也没想的就将此丢作一旁。哪知这位官员却不依不饶向巡抚投文。
刘光亿知道此人越级上奏后很是恼怒,寻了个差错,将此人搞得灰头土脸。
此刻滴水檐下一名官员起身道“下官是陈得书,这公文确实是下官所呈得。”
林延潮道“到堂上说话!”
陈得书走上堂后,众官员看去但见此人样貌古怪,或可以称得上丑陋,但竟献奇谋得到了大员的赏识,看来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啊!
一旁巡抚刘东星看清此人,他忽然记起这份被自己束之高阁的投书。
于是刘东星笑着向林延潮道“启禀经略,此文所言的滨海屯田之事,下官深以为然,已是写了文书推荐给了户部的官员,没料到经略却先了一步,真是慧眼识珠啊!”
听了巡抚的话,众官员心底都是呵呵两声,心想就你会说话。
林延潮则笑着道“本官与中丞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还要听此人怎么说。”
陈得书道“启禀经略,下官敢以脑袋担保,这屯田之事可以成功。没错天津是多斥卤,但因无水之故,若得水则润,只要借鉴闽浙治地之法,以海河之水灌溉,一面濒河,三面凿渠,四面筑堤,中间沟涂,条分缕析,待潮来时,渠满闸留,必可为稻田。”
“当年经略大人知归德时,正是以此法治理贾鲁河,所以可以明白下官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