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当然愿意沾一沾阁老的荣光。”
许国点了点头,脸上笑容敛去道“若是君臣相得永如此刻那该多好,可惜啊。可惜啊。老夫昨日那一番肺腑忠心之言,反令天子见疑啊,好了,你们暂且退下吧,老夫想静一静。”
众中书们闻言还能说什么,只好一一离去。
所有人走后,许国一个独坐太师椅上出神,而面前的桌案上正放在天子给他谕旨。
这旨意上写着是什么呢?
‘卿前误随小人之后,以迟大典,今又激烦,意实何在?不得以此挟君托故。’
这一句话可谓没有给许国任何情面。许国请求天子于明春册立太子,天子反而将太子延误推迟册立的责任都怪在许国身上,言斥他以舆论挟持天子。
所以到了此刻,许国知道天子对自己多么厌恶,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颜面再留在文渊阁里了,他的次辅的生涯要在此结束了。
许国想到这里,连连苦笑。
一直等到天色暗后,他仍不知觉,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值房之中。
最终一名下人推门入内道“老爷,天暗了,要不要回府?”
许国回过神来道“老夫差一些忘了,众人都走了吗?”
“是啊,大家都走了,再迟一些宫门就要闭了。”
许国点点头道“老夫知道了。”
当即许国从值房里离开,他与下人走到文渊阁空荡荡的廊道上,愈发感觉寂寞冷清。
特别是今日,这文渊阁里不知为何,冷清至只能他与下人两个人。
等到他走到阁臣的公座处,许国看着圣人的铜像,以及内阁大学士们的公座不由停下脚步。
许国迈步上前走到东首第一张椅子前熟视良久。
许国身在内阁多年,当然知道当年内阁大学士李贤与彭时的对话。
当时李贤要在文渊阁里设正座,也是面南之位。彭时却大力反对,认为几位内阁大学士之间都是天子的顾问大臣,大家的地位相当,就算是堂堂首辅也不能居于正座。
这段话传开后不久,天子就送来了圣人铜像立在这面南正座上。天子的意思就是,除了圣人以外,任何内阁大学士都不能坐此位子。
所以一直以来,内阁首辅的位子都是这东首第一张座椅。
许国为官以来见过不少首辅都坐在这个位子上。他刚为官时,是徐阶坐在这个位子上,然后是恭敬谦让,好脾气的李春芳,再然后是整日摆着臭脸的高拱,再然后是气势凌人,威严极重张居正,再然后是城府深沉,擅耍手段的张四维。
一直到了张四维丁忧后,他也入了阁,然后申时行一直坐在这个位子上。
现在申时行久已经不坐这个位子了,半年多来内阁的事都是由他许国来主持。
他虽行首辅之实,但也知无首辅之名,只要一日申时行不退,他就一日坐不上这个位子。
现在文渊阁里静悄悄的,阁吏仆役都是回去了,唯有许国与下人二人。
他看了这个位子许久,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然后坐在这首辅之位上。
许国捋平官袍,挺直了背,目视想前方,想起当年徐阶,高拱,张居正在位时,坐在这张椅子上百官上前参见的情景,然后再想到自己,最后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坐了片刻,许国长叹一声后站起身来,用袖子扫了扫方才坐过的椅面。
许国此刻仰起头道“没料到我许国竟比申吴县先去一步,我何尝不想以身许国,可惜圣意不眷就是。”
说到这里许国笑道“但也无妨,申吴县是以论求去,而我则是以争求去,你我二人在天下人中的公论中自有上下。”
说完许国大步离去,到了文渊阁门前时,许国又回头看了公堂一眼。
次日许国因天子不册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