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闹累了的秦瓦凡和赵红,又各自入了各自的梦乡。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睡梦里的秦瓦凡,好像又置身在大三时那一天聚会的海上山顶,风吹过他们一干人等齐声朗诵的这首送给白蒹葭的诗,那也是当年他们的理想啊!
醒来的秦瓦凡,泪落枕巾,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暗色里透进窗帘的灯火,恍如隔世。
掰着手指头数,不过三年多,怎就好像隔着数不清的日子了呢?
在这静悄悄的夜里,他终于可以自由地回味他和白蒹葭之间的林林总总。他读书时也是会看带有言情类的,无论是影视类还是类,大部分,结局都一定非喜即悲。
可他和白蒹葭,这算是喜还是悲呢?
得到、在一起就一定是喜,失去,不在一起就一定是悲吗?
他想,生活、人生,应该可以不是这样一刀切的,而是有着更多更深层次的东西,关于情感、关于流淌过的每一年生日后的岁月,那些值得静下心来细细品味的时光。
大概,他和她,不是平日里他之所见到的典型的爱情吧:那些热烈的追求,那些喜怒哀乐的淋漓尽致,那些众多烘托里的镜头凸显,无论得与不得,都无不令人痛哭流涕或欢天喜地。
在他和她这里,却是一种克制的理性,尽管这种克制的理性依然来自于生活对内心的浸染。
他在村乡小镇里生活过,一般的人们,都离不了相亲说媒,一见之后,非分即合。要么迎亲嫁娶,唢呐穿云,大红喜庆,要么清算见面花销,一拍两散。
但是,当他的人生大门打开,窗户能看见更远的远方,他便不想要循环父辈们的老路,过着结婚生子、日复一日于琐碎中将七彩荡涤成灰黑的过去式生活。
他总觉得自己和白榆这些从村乡小镇里走出去,在大学里插上了翅膀的飞鸟们,应该凌空飞翔,各尽所能,自有追求。
也于是,刚看见高空流云的时候,爱与被爱,欲说还休;眉眼翻飞,发生得静悄悄,如清风流水,从眉峰、眼波处碰触后,旋即消散如逝,一如他和白蒹葭,其实,白榆和秦小雪,不也如是吗?只是结局不同罢了。
他虽仍心系白蒹葭,但和大部分的人一样,不能免俗,都是要步入婚姻生活:家庭组织、后代繁衍,必不可少。
只是除此之外呢?颔首之间、仰头之中,他和那些和自己一样的青年们,看见了什么,又能看见什么,还想看见什么?
或者,不乏再自我审问一句,极简之中,于生命本身,他和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
他再度想起,在大学校园的草坪里,白蒹葭曾经对他充满回忆感地提过,若干年前,时值高中的少年之时的她,每每在午休之前,静卧于寝室的木板床,在室友们繁盛的喧闹声中,总要塞着耳塞听一段俞丽娜的小提琴协奏曲为伴奏的越剧《梁祝》。
如诉的琴声、清越的唱辞,脑海里跳跃翻飞的,也全是两人的秋波风起、神色婉转。她向往的,关于爱情,就是那两人里的眼神翻飞,那两颗心的坚定情志。
她也问他,那究竟是一个悲剧还是一个喜剧呢?他当时默然,她显然,亦无从辨知。但无可辩驳的是,当他们一起共听时,那剧中人,却血肉丰满地活在了听过这个故事的他和她的心里,超越了年代与阶层——这算得上是唯一一次的他与她的心灵的共振。
如此想来,身为一个《梁祝》迷,白蒹葭,当然也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