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微垣宫胤天殿,十二根玉柱撑起高阔九穹顶,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
殿中的紫金炉鼎中,燃着华玦帝君当年喜爱的琥珀松香。
如今已是天帝的他,刚从校场视察完天兵训练返回寝宫,这个时辰,卿圣云应早已批阅完大部分奏折,剩余少数要紧的,呈他过目定夺。
屏退一众随行仙侍与护卫天将,他独自步入胤天大殿内,在他处理政务的时段,向来习惯清静。
今日的香片似乎不同以往,纯净的木质味道,竟若有似无地隐隐夹杂一丝熟悉而遥远的独特芳香。
除去他亲自安排在微垣宫当差的侍从,能自由进出重地的唯有卿圣云,出于对他们的信任,华玦一时并未多想,只当是这几日忙于天庭肃清整顿所致的疲劳错觉。
他靠坐在肃穆恢宏的宽阔王座之上,快速翻阅案台上的奏折,他向来效率极高,今日却不过看了几页奏章,竟破天荒地有些心不在焉,熟悉的仙逸面容跃然纸上,赫然浮现眼前!
!!!
炉中的焚香,果然有问题!
华玦立刻屏息,手指用力压了压额侧穴位,他已开始出现幻觉,那个“封印”在心底的人,此刻就丰神明隽地“真实”站在他身旁,眉目含着淡淡的笑意,温文儒雅地为他细细研墨。
若真是那东西作祟,切不可再见到......
“帝尊,先歇一歇吧。”卿圣云从内殿走出,手中端着茶盘,如往常一样,徐徐步上玉阶,将几碟精致果点摆于案上,又将沏好的香茗递到华玦手边。
华玦一把握住卿圣云的手腕,面上愠色渐浓,“翊圣...你为何要如此做?!”
卿圣云故作惊讶,满脸疑惑地问道,“微臣惶恐,不知帝尊所指何意?”
“你燃的是,返魂香!”
华玦冷邃的眸中从来看不出情绪,沉得如同死寂深海,此刻,却似有星点波澜扰动远空。
“被发现了...”卿圣云轻叹道,唇边染着一抹苦涩的笑,“帝尊,应该又见到她了吧,微臣就不在这打扰了。”
卿圣云欲将手腕抽脱告退。
为助隋暮寒拖延足够时间,他只能出此下策,并已事先服下返魂香的解药。
许是冥冥之中皆是因果,前年仲秋,隋暮寒向他父皇献上的桂魄草,卿圣云鬼使神差地没有弃置,更瞒过华玦暗中重制了返魂香。
孰能想到,竟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当年,销毁返魂香的人,是你!如今,重燃它的人,也是你!!你究竟要我如何?!!!”华玦愈发用力拽住卿圣云,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全然没有了原本的至高无上,沉冷威严。
“朔黎皇城,帝尊给我的答案,已经说明你仍难忘曾经挚爱。如今深仇得报,三界归附,你也无需再克制隐忍对她的思念。借助返魂香就能再见到故人,不是吗?臣不过是略尽绵力,为陛下分忧。”
卿圣云口是心非,多年来苦等无果的怨愤凄楚借着气话发泄而出,他用力震袖,本以为能轻易甩开华玦的手,却挣脱不得。
“放开!”卿圣云一掌击出,直对华玦的臂膀。
华玦轻松避过,气恼地一把勾住卿圣云的腰拉过,将他按倒在龙座上,双手扣住卿圣云双腕。
......
“你知不知道...我此刻,眼里,看见的是谁?!!”华玦俯身,凝视着被压制于身下,半躺在龙椅上的人,咬牙问道。
“除了她,还能是谁?”卿圣云偏转过头,躲开与华玦的对视,令自己最为唾弃的嫉妒在疯狂泛滥,他甚至不肯再提及她的名字。
“慕允邺早已随雪菱远去。我华玦,自始至终,心中所念,目光所及,都是如今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