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轻抚手中的《吴子兵法》,似乎感受到父亲正看着他一般。
心中定了定神,向着母亲一礼:“母亲,孩儿先去准备行装,明日就去军营了。”
王氏点点头,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也是微微轻叹,喃喃自语:“这样也好,有点事做,也就不至于胡思乱想了。”
第二天,刘林就出发前往军营,而诸葛瞻也等来他居家上课的老师。
“小侯爷,今岁陛下改元延熙,可知其中含义?”,孟光笑着问诸葛瞻,今天他没有带任何书籍,想要跟诸葛瞻来一场特殊的问答。
诸葛瞻想了想,回答道:“凡施于年者谓之延,施于众长谓之永。庶绩咸熙,是为广也。而我大汉又以火为德,延熙乃是延续汉祚,安邦定国的意思。”
孟光点点头:“改元时,同时施行了大赦,你可知我大汉为何会有大赦?”
诸葛瞻对于这一点倒是有不少的想法:“《尚书有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若是以因天灾人祸而触犯法律的行为,不视为罪。大汉高祖立国有言:德主刑辅,无为慎刑。先秦法制严苛,残暴虐民,因而高祖以为,君臣主政只有仁义宽免,德治复礼,爱人得仁,宽宥百 姓,才能恩泽于世,长治久安。后来王莽篡逆,横征暴敛,鱼肉乡里,光武帝中兴大汉,数行宽宥德政,民心安定,可谓张弛有度。”
孟光随即问道:“那么,大赦,可有弊端?”
“有!”诸葛瞻回答的很果决,“大赦之道,可为国家刑法的辅助,却不可为常态。昔日子产主政曾说过,人们看见猛烈的大火会害怕,因此很少人被烧死,人们喜欢在平静的溪流里嬉戏,却往往被淹死。所以用宽容的方法治国比较困难,如不是真正的仁德之人,滥用宽恕治国,还不如用刚猛的刑法来的容易。后来太叔治理人民,不忍心用严厉的律法,于是郑国多盗窃奸邪之事,甚至有暴乱之事,太叔非常后悔。所以,学生以为,治理国家应该本着公正之心,绝对不能施舍不恰当的恩惠。”
“说得好!”,孟光忍不住鼓了掌,显然是十分满意这位学生的表现,“当年先昭烈帝曾说过,他曾与陈元方、郑康成两位大儒交往,从他们的言谈中,可知天下兴衰治乱的道理,但他们从没谈及赦罪也是治国之道。又如刘景升、刘季玉几乎每年都大赦人犯,但是对他们治理国家带来了什么好处呢?”
诸葛瞻听了孟光的话,觉得他这位老师似乎意有所指:“老师不赞同今年的大赦?”
孟光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是,老夫并不赞同,大赦的频率、罪犯类型,以及事后的安排和处理都是极其重要的点,可……这些事情,虽然是蒋大将军给陛下进言的,但具体事务却是费令君去操办的,他那个人…太讲究人情往来,只怕是会心软在里面赦免一些不该赦免的人啊。”
“费令君也是理政多年,想来自有分寸,老师会不会多虑了?”,诸葛瞻也记得上一世费祎主政之后,喜欢搞大赦,孟光也因此直言冲撞了费祎,后来因事免官。
难道费祎还是个小心眼吗?可也不想啊?
“但愿吧!”,孟光叹了口气,“希望老夫对他的认知是错误的,如今奸佞之人像鹰、隼一样刚开始攻击作恶,如果还频繁大赦,愈加原谅有罪的人,上冒犯天时,下违反人心,只怕国运也要受到影响啊。”
好好的教学,一下子就变了,孟光在一旁长吁短叹,倒是小他五十多岁的诸葛瞻,一直在好言劝慰,安抚老人家。
等到学习结束了,孟光点着竹杖离开了府邸,临走时看着他突然笑道:“你这娃娃也是有趣,十几岁的人大道理一套一套,见识和想法倒也不输给那些四五十岁的人,孺子可教啊。”
诸葛瞻嘿嘿一笑,开玩笑,上一世三十多,这一世又活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