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没有昏迷太久,因为等我再次清醒,眼前仍是原来的景象:
无数残垣断壁匍匐于巨大岩洞的底部,乍一看竟似一只展翅清鸣的凤凰,奔流的地下河水顺着斜坡泻下后化作一条蜿蜒的长龙盘踞在它左右——注意,这不是一个比喻,而是这一段河床明显经过人工修凿,龙首、龙须、龙鬣、龙爪一应俱全,游龙矫健的身姿被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神女墓前那一人一龙组成的石像蓦地在我脑海里浮现,我总感觉两者在神韵上有那么一点相似,试想如果神女墓的主人真是汝君,也就是古姚国人口中的凤凰神女,这一人一龙是不是同样可以替换为龙与凤的组合?
之前在刹梭海我就有过这样的思考,神女墓中龙与凤两种元素的混合很有可能代表着两种不同文化的冲突或者融合,这座修建于地下河畔的遗址的出现似乎也能说明这一点。
想到这里我一个激灵,互相缠绕的龙与凤,不就是龙脊凤心盘吗,难不成这是它的原型,古姚国的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守幡人,而是镇龙幡和龙脊凤心盘的缔造者?
可问题在于,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古姚国要晚于姜妄人,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以目前发现的古姚国遗址来看,它们都要比龙背崖晚,这意味着它同样不会早于姜妄人。
假定姜妄人是第一代守幡人,古姚国的人活跃的时期和他们相当或者稍晚,镇龙幡和龙脊凤心盘怎么看也不可能出自他们之手。
当然,不排除它是另外两个比他们更早的文化乃至文明互相冲突、融合的产物,比如其中一方就是陇明人?
“不是,你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余寒推了推我,打断了我的思绪,“这遗址就是再巧夺天工,也不至于让你激动得晕过去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惜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甚至连自己当时在想什么都忘了一干二净,只记得那种无以言表、犹如窥觑到了所有谜团答案的错愕和超脱,这大概是我的错觉,总不至于我有超能力,单从一座遗址和它护城河的布局就能解读出别人难以企及的信息,然后还因为信息过载当场宕机了。
“你倒是吱个声啊!”他不死心地催我开口。
见我实在不在状态,曾照云起了恻隐之心:“让他再休息一会儿吧,可能之前一直没恢复,体力有些跟不上。”
“不用,我们先下去看看,我怀疑这是古姚国原址,里面一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我倒是想休息,可我心里比余寒还要好奇这处遗址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他看了我两秒,也没有坚持:“行,实在顶不住就跟我说一声,下都下来了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我们顺着斜坡而下,离得越近就越能感觉到遗址散发的威严和肃穆,虽然它早已破败不堪,唯有残存的垣壁轻叹着时光的荏苒,而我心里渐渐鼓动起一股莫名的心绪,仿佛这座沉眠于地底的城池也拥有灵魂,她轻声呼唤蛊惑着我不顾一切地去拥抱她。
一到附近我忍不住要往里面走,曾照云却皱了皱眉:“先别急着进去,这地方有点古怪。”
“刚刚我观察过了,这片遗址估计千八百年都没人踏足过,有什么可古怪的。”余寒嗤之以鼻,绕过他率先进入遗址。
其实我能理解曾照云的顾虑,初来乍到谨慎些总归没有错,然而那股迫切感始终在我心底横冲直撞,我忍不住出声:“玉凤心是否真的不在这里、四编那边是否还有幸存者,这些我们都不确定,还是得抓紧时间寻找线索,先进去探探情况,真遇到了什么危险再随机应变。”
“我不是担心这个。”他依旧眉头紧锁,“你……”
“什么?”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搞得我有些不耐烦,“我真没什么大碍,时间不等人,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