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遗忘之水?”在讲故事的间隙,斯雷问,“这和令爱的病……有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奈佛平静地说,“遗忘之水只对我们这种‘实验体’有作用,它对普通人是没有任何效果的。而且,它最多只能消除三天的记忆,是不可能把一个人的存在完全抹去的。小子,我知道你心中的疑问很多,但我的故事很长,希望你能耐心听下去,同时也希望你别再打扰我……等你听完,你就会得到所有的答案。顺便说一句,我女儿,菲米·凯勒,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
接下来的五年,便是奈佛人生中最黑暗的五年。有关‘手斧’的记忆渐渐苏醒,它就像一条绵延不断的小溪,缓缓流淌,慢慢流动,在经过五年的日月更替后,才逐渐成型,汇入江河。由此,他才终于知晓了他的过往。
第一次被奥丁逼着‘觉醒’之后,他便在当天夜里梦见了手斧。他像个人形摄影机一般在手斧的身体内记录着他的一切。
灰色的天空,像鸟群一样的轰炸机掠过视线,在薄薄的云层间若隐若现,它们闪着幽光,降下一枚枚旋转着的,通体黑色的炸弹。炸弹呈抛物线状下落,带着悲鸣,带着哀嚎,砸到地面,钻进泥土,然后爆裂、粉碎。一片片带着火光、愤怒、和死亡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森林在燃烧,无数小动物裹着带火的皮衣四散奔逃;树干咔咔作响,瞬间倾倒;大地上布满弹坑,随处可见破碎的尸体和机械的残骸,还有残垣断壁,还有变了形的战车和坦克。
周围响起如海潮一般的呐喊声,且越来越近,他看见密密麻麻的黑点,从远处慢慢围了过来,像一片片的沙暴,又像无数迁徙的蚂蚁。有人在哭泣,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站在他身边;这个孩子哆嗦着,愤恨着,嘶吼着;这个孩子举起枪,大喊着“为了H国的荣誉”,像死士一般冲了出去;他看见他的泪水,他看见他的惊恐和不安……更多的孩子出现了,一张张稚嫩的脸像一面面的圆月,他们带着悲伤、愤怒、恐惧和坚定,像一群鸭子似的笨拙地冲向前。
枪声响起,光影闪动,有人倒下了,有人继续向前,有人在哀求着上帝,还有人在痛哭流涕;导弹发出吱吱的响声,精准又快速地冲向人群,然后轰的一声,他看见无数的残肢随着火光升腾而起;血腥味弥漫,焦土味环绕,无人生还,只留下一地的残忍。
“十五队,冲锋!”他听到自己在大喊,“为了狒留斯陛下!”他的手臂扬起来了,他看到一面沾满了尘土的旗帜——白蓝相间,中间绣着一头拥有六条腿的凶猛怪兽。
第一次有关战争的梦,突然戛然而止。在沉眠了两天两夜后,他再一次被奥丁从培养皿里放了出来。
很冷,说不出来的冷,那些浑浊的液体就像一条条的蛇,爬满了他的全身。他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缩成一团。
奥丁蹲下来,抓住他的头发将他薅了起来。他将那张戴着面具的脸贴了上来。他看到他阴森的笑容,他还听到他说:奈佛,嘻嘻嘻,三天后,我们继续。希望你多努努力,你上次的觉醒才维持了不到三分钟,真是太短了,做男人一定不能太快,否则,是没有人会满意的!嘻嘻嘻,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过瘾很兴奋?我的好孩子,你知道吗?你已经登上人类的极限了!高兴吧?开心吧?所以接下来的几年,只要你肯听爸爸的话,配合我完成训练,那么将来,全世界都会是你的啦!
痛苦且恐怖的记忆浮现,他想起被奥丁殴打,全身痉挛的瞬间,他哭了,“不要……我不要……”他喃喃。
软弱等不到怜悯,慈悲也带不来可怜。这句话,是奥丁对他说的。他的头被奥丁狠狠砸到了地上。嘭的一声,他感觉他的头骨都要碎了。嗡嗡声中,他听到奥丁暴喝道:“小崽子!你给我记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