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奥丁嘶吼着,“她是好人?她是什么好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吗?你居然听她的不听我的?你是忘了我才是你爸爸了吗!”爆裂的声音就像无数的碎片,纷飞,散落,溅射,刺耳,在大厅内回旋。
有摇晃东西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朱莉的嚎啕之声。“不许哭!啊啊啊啊,不许哭!”奥丁大叫,“给我憋回去,给我憋回去!”
他的声音已经变了形,如同弯曲的,被火烧红的铁线般布满了整座大厅,接着,它很快便缠绕住了奈佛的身体,且越勒越紧,他痛苦,惊惧,难以呼吸。在仙宫里,是没人敢同父亲正面对抗的,父亲是权威,父亲是绝对正确,父亲是赐予他们生命的至高无上的创世神。他开始不自觉地哆嗦,他开始不自觉地捂住耳朵,他只想逃离,但各种嘈杂的声音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他又不得不听。心在狂跳。
“疼……”朱莉脆弱的声音传来,如同无力的棉絮。
“为什么不听话?嗯?为什么不乖?嗯?”
奥丁好像掐住了朱莉的脖子——朱莉发出痛苦的呻吟。
“说话,说话,说话!!!”奥丁还在继续大喊,而且越来越高,越来越大,“你还找不找那个婊子了?说!你还跟我作对不了!说!说话!!!”
朱莉的声音开始低下去了,从痛苦的呻吟变成绵长的拖音,然后又变成丝线般的游音,时断时续的飘了过来。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朱莉要死了。就像昨天夜里,他在梦中掐死的那个人一样,朱莉会变成双眼翻白、张着大嘴、口中流涎、没有呼吸和体温的一副空荡荡的躯体。她的笑容将会永远消失;她明亮好看的眼睛将被恐怖的、充满血丝的眼白替代;她浅浅的酒窝再也不会出现;接下来,她就会变得肿胀,变得破碎,面目全非,最后被微生物吞噬,留下一地透明的绿色液体,还散发着引人作呕的奇臭;她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脑袋如同被人狠狠凿了一下,心也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捅了一下……比任何都恐惧的事情将要发生,比任何都难以接受的现实将要出现,于是,他再也受不了了!他的身体超越他的意识,像一阵风一样,直接冲了出去——他听见自己大喊:“放开朱莉!快放开她!有本事就冲我来!”
清澈的声音如同一泓清泉,直接将所有肮脏恐怖的声音冲散。他看到,奥丁松开了掐着朱莉脖子的那双手,回过头,看向他。
朱莉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声咳嗽起来。
奥丁面露上那层淡蓝色的幽光在不停闪烁,就像一团鬼火,他好像怔住了;片刻后,他的嘴巴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站起身,面向他。
“奈佛,”奥丁歪起头,嘶着嗓子,发出沉闷变形的声音,“这里面,还有你一份是吗?”他面具上的色彩更加浓烈了,“奈佛,你为什么也要跟我作对?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他失望地、难过地说,“奈佛,你也不想听爸爸的话了是吗?”
他向他走来,灯光将他包裹,将他涂黑,又抹去了他面具上的颜色,只剩下两个闪着绿光的幽深洞口,就像深渊一般。他的身影越来越高,越来越近,就像一座即将倾倒的高山,如同一片滔天的巨浪。哒哒,哒哒,哒哒,钟表般的脚步声回荡在他耳边,脑子瞬间空白,奈佛被吓得不敢动了。
“啊,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呵呵,反正再培养一个手斧,也就是几年的事。”奥丁的身体突然发生了扭曲——他的胳膊好像直接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还发出铮铮之声,接着,他的脚下又喷出一团迷雾般的气体,如同早晨森林间,那些朦朦胧胧的,被光穿透的蒸汽。
奈佛只感觉眼前一闪,奥丁那张雕刻着花纹的铁面具便直接贴在了他的脸上——霎那间,他终于看清了他的眼——是一双凸出来,只有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