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朴松民约了玛丽见面。
从红灯区经过,又穿过几条小巷,朴松民终于找到了这个叫“吉普赛大篷车”的住宅公寓。他走进去,继续向前走,眼里滑过充满污渍的墙壁、挂满了小广告的铁门、昏暗潮湿的通道和摆满杂物的走廊。他挨家挨户找着门牌号,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玛丽的家。
她住在一〇九室。老式防盗门,猫眼坏掉了,门把手还缺了一部分,一看就是间年久失修的旧屋子。朴松民敲了敲门。
门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一阵开锁的声音。门半开着,里面的链条仍然挂着。玛丽只露出一张煞白的脸,将身子藏在了门后。
“能不能等我一下?我还没换衣服……”她说。
朴松民移开视线,“好的,你尽快。”
门重新关上,里面又响起淋浴的声音。大约十分钟后,门开了,玛丽穿了一套便服将他迎了进去。屋子不大,虽然只有十几平的样子,但被整理得很干净,房间内也没有异味,可以看得出来,玛丽的生活习惯还是很不错的。
她招呼他坐在床上,然后拉过一把小椅子,自己坐下了。
“所以,还是为了渡边芽衣的事儿来的?”玛丽先开口了,“渡边芽衣都死了那么久了,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上心。”
朴松民迟疑了一下,随后说,“不全是,还想顺便问问未来基因的事。”
“原来是为了未来基因……”
朴松民试图去观察她的眼神,但她却直接低下了头,并拿起一张纸,去擦拭鞋子上的污渍,“长官,大家都很忙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我们就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了,”她看了眼时间,“我最多能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如果再晚一点的话,”她抬起头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我就会被妈妈骂了。”
朴松民明白,她这是不想跟自己说太多废话,于是连忙调出达拉斯的照片,直接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说——有个客户在未来基因预定了十个孩子是吧?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玛丽快速瞥了一眼照片,然后迅速低下头,又继续去擦拭鞋上的污渍——她这次在很用力地擦拭,就好像鞋子上的污渍很难擦干净似的。没一会儿,她就把纸擦破了。
“这是个什么破玩意儿!”她十分恼怒地把纸甩到一边,赌气一般瞪了废纸一眼,然后咒骂道,“下次再也不买他家的东西了,都是些过期的破烂!垃圾老板,垃圾厂家,通通去死吧!”说罢,她重重吁了一口气,并抱起头——她显得十分痛苦,就好像刚经历过什么磨难一样。
朴松民看得一头雾水,心想: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为了一张破纸发起了脾气?
他问,“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玛丽才摇了摇头道,“没事。”
“你刚才……”
“手挫了一下,疼的。”
“哦。”朴松民将信将疑地看了她的手指一眼,但她已经把手握住了,所以他什么都没看清。
玛丽抬起头重新看向达拉斯的照片,半晌后突然惊讶道,“这不是那个帕沃先生的秘书吗?好像还是个特别有钱的人,叫……叫什么德克什么什么的,今年老在电视上看到他……”说着,她便看向朴松民,问道,“长官,他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没做坏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在未来基因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他。”
玛丽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她回答得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朴松民不由得审视起她的眼,但他发现,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好像并没有说谎的样子。
“那预订十个孩子的那个客户……”
玛丽没等他问完便抢答道,“是个更年期大妈预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