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回原地,这才发现,凤枝静立于一旁的碾盘之上,向着高处凝望着,我亦顺着她凝望的方向极目远眺。
凤枝的老家位于竹园村最高处的台塬上,依山傍水,居高临下,视野非常开阔,她祖上靠山吃山,依靠药材贸易,积攒了庞大的家业,要不是当年的一场匪祸,他家现在依然是竹园村数一数二的大户。
只见远处高台上杂草丛生,过去的建筑荡然无存,只留下残垣断壁,而四合院的建筑布局依然清晰可辨,昔日的岗楼依然耸立在院落的最高处,像在宣示这个院子往日的辉煌。
本来凤枝当初离开竹园村的时候,曾经发誓以后再也不想回来,她怕触景生情,伤心落泪。回想起当年的悲伤遭遇,有时会怨恨狠心的母亲,是她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儿,嫁给了一个身心不全的傻子。
可是,因为这次药材生意,凤枝与我结伴而行,又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睹物思人,物是人非,她不得不面对眼前发生过的一切。
此时凤枝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身子微微抖动着。我将凤枝从碾盘上扶下来的时候,她一身稀软直不起身子,伏在我的肩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
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栈已经是傍晚时分,洗漱完毕之后,稍作休息,凤枝让店小二送来了一些熟食,还有一壶苦荞酒。
我和凤芝相对而坐,边喝边聊,几杯酒下肚,她的话语便逐渐多了起来,一会儿说起她的家世,一会儿又说起她的现在,说完又继续自斟自饮,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明显地喝多了,却闹着还要喝。
我悄悄把酒藏了起来,她却总能找到,嘴里还不停重复着一句话“我没有喝多!”
我没有办法,只有陪着凤枝继续喝,只是我每次都给自己倒一满杯,而只给她倒少半杯。不知不觉间,一壶苦荞酒已经见底。
夜深了,外面的月色照进了窗棂,凤枝还没有想走的意思,双手支着下巴,痴痴地望着我。
而此时,我觉得天旋地转,睡意朦胧,有一股欲望在不断升腾。我知道自己也喝高了,怕惹出事端,就催促她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可她却说再坐一会儿就走。
本着怜香惜玉的想法,想劝凤枝少喝些,没想到反而把自己灌醉了。夜深了,我脑袋迷迷糊糊,只想闭眼睡觉,可残留的一点意识还在,眼看夜深人静,孤男寡女醉聚一室成何体统,我又提醒了凤枝好几次,她嘴上迷迷糊糊答应着,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勉强站起来,想要搀扶她回去,却头重脚轻,站立不稳,一个踉跄下来,栽倒在她的怀里。
忽然,我一阵眩晕,觉得面前凤枝的身影模糊了起来,一会儿变成了林芝,一会儿又变成了高雪燕和高冰燕。
接着,我就慢慢失去了知觉……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黎明时分,东方露白,天色破晓。我只觉神疲力乏,口干舌燥,我习惯性地准备穿衣下床,却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人,顿时,头脑彻底清醒了过来。
只见凤枝安静地坐在窗前,照着镜子在梳头,她依然穿着她昨天新买的那身旗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高耸的胸部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上下起伏,脸色红润,神情安然,仿佛沉浸在幸福之中。
一阵慌乱过后,我才静下心来,努力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只记得清醒时除了吃饭、喝酒,一切如常,可喝醉以后的事情,一点也记不清楚了。
恍惚间,我记起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凤枝一起上山,跃过溪水,穿过丛林,来到山顶处,忽然一阵风吹来,我送给她的头巾就被风吹跑了,我俩急忙去追,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一片草地上。
就在我刚要攥住头巾的一瞬间,忽然,头巾化作一只凤凰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