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私塾在腊月十五就已经放假,高先生也准备回老家过年,却一直拿不到修金,多次前去讨要,东家不是推三阻四,就是躲着不见,眼看年关将至,要不到工钱,一年的辛苦白费不说,回家过年给一家老小也没法交代。
腊月二十七一早天刚亮,高先生早早起来,准备堵到东家门口讨个说法,一出大门突然发现,私塾门口石狮子旁的雪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发现是晕厥过去的党彦龙,伸手一摸鼻息还有气。
高先生将晕倒的党彦龙叫醒,搀扶进自己的小卧室,先给他喂下一碗姜糖水,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到屈记豆腐店买了一碗热豆花,又到路边的小摊上买了几个烧饼,回到私塾看着党彦龙吃完,才想起讨要修金的事情。
到了东家门前,却又扑了个空。只见东家的丫鬟在拿着一把大扫帚,在呼啦呼啦地扫院子。扬起的落叶翻滚着飘到了高先生脚下。
一个时辰后,高先生垂头丧气地回到私塾,党彦龙已经坐起来,意识基本恢复,只是精神状态有些差,对着芦苇杆编成的天棚发呆。
看到高先生心情抑郁的样子,党彦龙想安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唉声叹气,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高先生先开口,问党彦龙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睡在街头?晕厥过去却浑然不觉。
党彦龙长长哀叹了一声,把昨天妻儿丢失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高先生听罢,也是一声长叹,久久没有说话。他经过一番思考之后,觉得事态严重,就询问了党沈氏和两个孩子的体貌特征,以及穿着打扮之后,一把拉住党彦龙的手就往外跑。
两人兵分两路,一路向西,一路向东,先后来到兴隆街道上的客栈、骡马店、商店、饭店和摊位进行询问,得到的答复都是令人失望。
高先生回到私塾,还帮党彦龙写了十多份“寻人启事”,张贴在兴隆镇的必经之路和显眼位置,并承诺,凡提供重要线索者,一律重谢,绝不食言。
……
到了晚上,两人依然两手空空,都一筹莫展。这时,私塾内却传却来了两个一好一坏的消息。
好消息是,东家给高先生送来了修金,不过,只有原先约定的一半。东家的理由是因为天灾人祸,庄稼歉收,佃户的租子交不上来,孩子家长个个哭穷,只有部分商户交清了娃娃的学费。
东家说他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大家都要过年,让高先生理解理解,剩下的修金等年后再补上。
高先生这人通情达理,心一软便答应东家的请求,先收下一半修金,另一半修金让东家写个欠条,等明年收回了钱再结清。
坏消息是,高先生的一个朋友反馈回来一条消息:昨天西门外的河滩上,河南人临时搭建了一个戏棚子,有个马戏团在那里耍把戏,异常热闹。有人看见过一个包着花头巾的女人,带着两个娃娃看戏,男娃围着大围脖,女娃戴着虎头帽,在马戏团散场时,女人领着孩子跟随马戏班向西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腊月二十八这天,才放晴了两天的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天刚蒙蒙亮,党彦龙就告别高先生,身披蓑衣,背着包袱,怀揣高先生给的盘缠,踏上了漫漫的寻妻之路。
党彦龙顶风冒雪,翻山越岭,经过杏坪一路向西,边走边打听,逢人就问,见庙就拜,中午时分来到苍龙镇。
苍龙镇位于龙凤山北坡,是一个连接洛水、滋水和商山的交通要道,也是毗邻三地的商贸重镇,平日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可此时,由于下雪的缘故,街上行人稀少。
党彦龙伫立在三岔路口,举棋不定,搞不清下一步该走哪一条路。
他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