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自幼便仰慕令尊陆公之才,然今日各为其主不得以才兵戎相见。
但有生之年得以临阵而对,实在幸甚。
听闻陆公抱病上阵,吾心中甚是担忧。
不知陆公起居何如,食可几米?】
看着陆抗紧紧皱起的眉头,相府家将轻声问道:“公子?”
陆抗“哦”了一声:“没什么,只是关心丞相的病况,想来是为了刺探军情吧。”
家将点点头,没过多在意。
顿了顿又问道:“丞相现在每况日下,这该如何是好?”
陆抗暂时拿不定主意,沉吟片刻道:“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他便掀帘而入,进去后发现陆逊已经醒了,
“阿父。”陆抗往床榻边走去。
陆逊转过头来,艰难地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是。”
陆逊惨白的嘴唇蠕动,伴随着“呼呼”的喘息声。
“幼节,我死以后.....”
“阿父...”陆抗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挣扎了一下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我死以后,全军密不发丧,继续坚守营地。”
陆抗默默点头。
他自幼跟在父亲身旁,不用对方解释便明白此举的深意。
想必魏军此刻已从各种途径得知阿父病重,这个时候一旦撤军,定然会被猜到其中隐情,从而奋力追击。
而且,陆逊在时尚且能够统领全军有序撤退,而没有了他,自己顶多能号令自家部曲罢了。
然而陆逊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陆抗愣了神。
原来二人考虑的竟完全不是一个方向。
“我军只要还在这里,夏侯献就不敢轻举妄动。然而一旦撤走,他们极可能去支援江陵战场。”
“只要我军能坚守营地,陛下自会派人来都督全军,如此才能保我江陵不失。”
“谢旌、李异此皆良将,他们跟随为父征战多年,知根知底,可以信任。只是谢旌此人冲动易怒,你要张弛有度、拿捏分寸,不可使其莽撞行事而耽误了国事。”
“只要能等到陛下的援军,为父便可死而瞑目了。”
“阿父!”
听到这里,陆抗忽然间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陛下...陛下真的还信任我陆家吗?”
谁知陆逊却笑了:“信任也好,不信任也罢。为父问心无愧,足矣。”
陆抗不知所言。
“为父一生光明磊落,临终却....”
陆逊沉吟少许,又一次开口:
“幼节啊,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帮为父洗刷掉那些污名。”
“儿谨记。”
“还有...”陆逊道,“你遇事太过急躁,这会害了你的。为父死后,你要多磨练心性,学会忍辱负重....如此才能带着我陆氏一族继续走下去。”
“儿谨记。”
陆抗频频点头,泪流不止。
.....
吴赤乌八年,二月初五,夜,北风呼啸。
吴国丞相、荆州牧、江陵侯陆逊于竟陵东荆水大营病逝,享年六十三岁。
时年二十岁的陆抗,受丞相遗命临时统御全军。
一夜之间,陆抗仿佛成长了许多许多。
他顾不得悲伤,在为父亲简单收敛并极力封锁消息后,马不停蹄地召来众将来帐中议事。
“如今丞相仙去,形势岌岌可危。”
“诸位将军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军,又是我的长辈叔伯。我自当多听取诸位的意见,希望我等能够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说完,陆抗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