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珄面露疑惑。
廖华裳唇角微勾,“侄女已决定与承恩伯和离。但是,承恩伯未必肯答应,也未必肯让侄女离开伯府,所以……”
潘珄面色凝重,沉吟道:“侄女有所请,照理说,潘某不该推托。可潘某也好,那些护卫也罢,终究都是外男。未经主人许可,不可擅入他人庭院。”
廖华裳眸光一黯:是她太过想当然了。
潘珄所说,的确是个问题,伯府府门,没有主人同意,等闲人进不去。
潘珄想了想,又道:“既然侄女说后日是老夫人寿辰,侄女不妨给潘某一张帖子。到时,潘某让拙荆前往?”
廖华裳眼睛一亮,“婶母也在京城?”
潘珄笑着点头,“前两日刚到。”
那就太好了!
廖华裳道:“那侄女回去便写帖子,让人送到绸缎铺子去。”
她有种预感:此次回去,和离之前再想出府,只怕不可能了。
袁诤要对她动手,最迟会在傅老夫人生辰的前一天,也就是明日。
如此一来,傅灵蕊才有足够的借口,堂而皇之出现在众人面前,替代她伯府主母的身份,承办寿宴、招待来客。
同样也防止廖华裳大闹寿宴,将重孝期间二人苟且生子的丑闻传扬出去。
此番……若她当真不能逃出生天,那些银票和准备的物资,便只能拜托林嬷嬷和潘珄转交爹娘。
只要爹娘手里有了银子,再有林嬷嬷一家暗中帮衬、潘珄寻来的护卫从旁襄助,相信他们一定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廖华裳从描金箱子取出她陪房和丫头的卖身契,笑道:“那,能否劳烦潘叔父,帮侄女将这几人的奴籍换成良籍,再办一份出城的路引?”
潘珄接过卖身契,点点头,“今日就换吗?”
廖华裳道:“今日最好。明日,我会想办法让她们出府,到绸缎铺子取户籍文书。叔父觉得如何?”
潘珄思忖片刻,略一点头,“好说。”
廖华裳感激万分,站起身朝着潘珄屈膝一礼,“多谢叔父仗义相助。这些契约里面有一处别院,侄女可能还需要借助此处一些时日,暂时存放一些东西。”
潘珄伸手虚扶,“侄女不必多礼。那处别院,你只管放心用着便是。”
他感慨叹道:“巫蛊案一事,陛下自有圣意。潘某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左右陛下的决定。”
“潘某虽是粗莽之人,亦敬重廖大人品清德茂、澧兰沅芷。潘家与温家素日交好,今日又得侄女这许多好处。”
他笑了笑,“礼尚往来,待流放旨意颁下,廖氏一族去向明了。届时,潘某看能否托付朋友,为廖氏打点一二。”
廖华裳心中大震,连忙后退一步,理了理衣襟,双手相揖过眉,长跪施礼,“华裳在此,多谢潘叔父。叔父大恩,华裳自当永世相报!”
潘珄连忙上前相扶。
听廖华裳所言,潘珄大致能猜得出,此女现下处境极其艰难,承恩伯只怕已有杀妻夺财之心。廖氏多留在府中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可她是袁门妇,是袁诤明媒正娶的正妻。
无休书、无和离,更无母族相护,就算逃离伯府,也逃不过被抓回去的命运。
即便如此,她仍在殚思极虑为族人谋划生路。
无论所谋成与不成,只这份胆气和孝义,便令人动容!
送走了潘珄,廖华裳坐在雅间,不急不缓喝了两盏茶,才将描金匣子收回空间,下楼离开。
茶楼一楼楼梯下方的桌子旁,有个年轻男子看见廖华裳下楼,连忙端起茶盏,做出喝茶的样子。
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在廖华裳身上来回扫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