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梅素素的话,张天赐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从小到大,无论何时何地,面对敌人,张天赐可以毫不犹豫地提起刀剑。
面对朋友,他也可以做到荣辱与共,肝胆相照。
可唯独在面对慈母的眼泪时,他总是表现得,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似乎是看出了张天赐的窘迫,梅素素拉着张天赐,在箱子两侧坐了下来。
然后,她便如数家珍一般,向张天赐展示起了,她珍藏多年的收藏。
“这一件白色的围巾,是我在怀了你两个月的时候,开始织的第一件衣物。”
“当时笨手笨脚的,也不太懂,是你外婆手把手教我的。”
“所以这个围巾,织得不是很好看。”
“不过这件用料很好,是用的天涯国的羊毛制成的,特别暖和。”
“这一件花色的棉裤,是我在怀了你五个月的时候织的,那时候我的技术很不错了,你外婆都夸我学得快。”
“这件棉裤,是我为了你两岁时候穿,而织的。”
“你外婆说要把中间剪开,做成开裆裤,我怕你着凉坚决没同意。”
“你外婆当时就吼我,说将来有我洗裤子的时候。”
“这一件黄色的小衬衫,是我在怀你七个月的时候做的,是专门为了你夏天穿而做的。”
“当时,为了这匹丝绸,我和你外婆可是逛了好几家店,这料子透气性好,又轻薄又柔软,摸着感觉相当舒服。”
“那多余的料子,之后我还给乐乐做了几件,质量确实不错。”
“哦,这一件……”
“还有这一件……”
“那边的那件……”
看着接二连三拿着不重样的衣服,滔滔不绝、话多得说不完的梅素素,还有她在回忆当时制作衣服时,露出的幸福的笑容。
恍惚之间,张天赐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同样刻进他脑海里的身影。
她也是那样的勤劳,那样的慈祥,那样的亲切,同时又是那么的坚韧,那么的顽强,那么的勇敢。
回忆起林妞儿的谆谆教诲,张天赐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
“娘亲,我好想你。”
正在口若悬河的梅素素,话音戛然而止,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情无比激动的她,放下手中的小衣裳,抬头向张天赐看去。
紧接着她那颗炙热的心,就像是火球扔进了水里,“噗呲”一声就被熄灭了。
因为她看到,张天赐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虚无,泪水无声地,在脸上奔涌。
看到这一幕,梅素素顿时明白,张天赐的这一声“娘亲”,叫的并不是她。
但已经得知张天赐的养父母,已经不在人世的她,看到她的孩子如此的伤心,她的心也不由得跟着一紧。
她急忙来到张天赐的身边,将他搂紧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手拍着他的背,一手抚摸着他的头,不断地轻声安慰。
“孩子,不哭,不哭啊,以后娘都陪着你,都陪着你啊。”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动到了他的哪根心弦;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离世后,他压抑了太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无法为自己父母报仇,而感到万分自责;
也或许是梅素素谈起孩子时,那自豪的模样,勾起了他的回忆;
又或许是血脉的连接,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张天赐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没有再度压抑自己的情感,开始了放声大哭。
泪水很快就打湿了,梅素素胸前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