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深夜,此处虽已不在逐月宫境内,可客栈中依旧备有碳炉,所以屋内十分的暖和。
四下寂静至极,穿过门窗都能听到远在几里之外的犬吠声。屋中的烛台上噼啪一声,炸开了一簇火光,迸溅到桌面随即湮熄掉,只腾起一缕青烟来。
突然床上的人动了下,坐在桌边的狐凌白枫霍地起身,走至床边,盯着醒来的人。
白墨的意识还停留在被银楚宸残忍的灌酒那一刻,脸上依旧有痛苦的神色,待他目光汇聚到狐凌白枫那张没有任何感情的脸上时,他才想起自己之前交给毛豆的令牌来。
他吃力的撑起身子,可也只不过稍微挪动到床头处,便已无半点力气。
人是醒了过来,但与死过一场毫无分别,此刻浑身如撕裂般的痛,只觉每一寸肌肤都在滚腾的开水中躺过般。
他勉力挤出一个十分无力的笑意来,望着一侧的狐凌白枫,开口道:“你、咳咳.....”
好痛
嗓子似炭烧过的木柴般,一丝声音挤出来都会震裂喉管似的疼。
狐凌白枫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无甚表情道:“与你之约,我已兑现。”
白墨缓缓抬起眼帘,很是感激的对狐凌白枫点了点头。
狐凌白枫注视着那双幽蓝眼眸,生出了令人揣摩不透的神情。
“我之所以救你,是因欠你人情,当下还你,如今反倒是你欠我的了。”
白墨不解,注视着面无表情的狐凌白枫。
狐凌白枫看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道:“你要我救你,但这一切对我来说却很残忍,让我突然记起在麟凤堂的那段日子里,你的所作所为。”
狐凌白枫目光中的恨意随着她的言语慢慢显露了出来,眼尾抽搐了下,那张妩媚的脸顿时令白墨背脊发寒。
她银牙咬碎般接着道:“还有你那可笑至极的谎言......你、自一开始便算计于我,寻找兄长是假,借机勾引银楚宸……属真。”狐凌白枫恨极,最后两个字如箭矢般射出。
当她看到狼狈至极的白墨,被银楚宸关在虚空境中时,她便认定了自己之所以落到如此境地,皆是因白墨而起。
白墨听明白了狐凌白枫的话,只不过他此刻有口难辩,当时他的确是撒了谎,但却不是狐凌白枫所想那般是为了勾引银楚宸,他只不过单纯的想要找回自己身体,再想办法离开零界罢了。
他连连摇头想要解释:“我......”
“哗”
一口鲜血自白墨喉头呛出,他刚刚心头着急,努力刚挤出一个字来,没想到当真将喉头撕裂了。
“若不想招来银楚宸,你就闭嘴。”
狐凌白枫看着痛苦不堪,却又急于解释的白墨,恨意未减,怒瞪双眸,狠然警告道。
白墨心下一凛,突然明白了此刻他为什么不能言语了。
他不再挣扎,将身子重重靠回床头,幽蓝的双眸泛着疲惫的光芒,凝视着狐凌白枫。似乎犯人在等待宣判定罪般缄默。
他知道狐凌白枫最在意的是什么,也能读懂狐凌白枫此刻眼中的神情有多心灰意冷。
原本高傲,尊贵的金枝玉叶,却为一个人跌入尘埃,沦为卑微至极的人,这是何等的讽刺。
若说这一切皆与他无关,这话也太不负责,明明一切皆是因为他的出现,才都一步一步走到这步田地,狐凌白枫是,红叶亦是,梦瑶是,霍池羽也是……哪一个不是因他所累?
白墨疲惫的闭上眼帘,锥心的痛要他难以喘息。
“你该死。”
狐凌白枫觉得最痛的是,银楚宸带到青丘外的那片“好看花”,当时她明明已经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微妙,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还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