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其实并不想管禾草的事情,但她现如今掌管着这方院子,这院主人要是失了势,她也不好施展手脚管下面的人,便多两句舌,提点提点,也不费什么工夫。
“禾娘子可知道在这后院中立身的关键是什么?”
如意见禾草不语,继续道:“老王爷如今年事已高,终是要退下来的,大哥儿是不管事的,以后承袭爵位是咱家小王爷,娘子现下又得他欢心,何不趁着这个劲头儿为自己多争取争取呢?”
这女人一头乌发,滑溜溜的在手里握不住,她替她挽了个云顶髻,簪上几支碧螺钿做点缀,清丽秀雅。
禾草对镜看了看,不比不知道,一比较高低立现,这如意的手真是巧,不然怎么说,能做大丫头呢!
“我晓得如意姑娘的意思,这不正想着提些吃食去看看小王爷。”
如意暗自点头,肯听劝就好,就怕那种空生了一副好皮囊,却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天下独一份,男人离了她活不了,认不清身份的犟种。
两人说话间,见春气怔怔进了屋子,空着手。
“怎的,气成这样?”禾草问道。
“厨房的那些人,惯会看人下菜,我说做些吃食来,他们没一个应声儿的,我再说,贼婆子们一个比一个会找由头,什么灶上的火灭了,难生起来,又说什么灶妈妈回了家,没人做饭,我就指着旁边那些人问,这不是人?你们几个不是人?怎么就没人做?结果一个个不吭声,就是没人动手,好不气人!”
都说早晨不当官,晚夕不唱喏,前些时一个个还殷勤往她跟前凑,现在眼见段十风不来她这院子了,一个个便倒了势头,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禾娘子别气,那些人就那么个样子,您坐着,等我去和她们说,反了天了。”如意说罢,走到厨房。
一众婆子媳妇子见了如意来,立马换了一张脸,嘻嘻笑道:“姑娘怎么来了,快请坐。”
一个婆子搬出一个干净的凳子,拿袖子擦了又擦。
如意侧身坐下,将两只手叠搭在腿上,把跟前的几人全都睃了眼:“你们也太不像样子了,她要吃食,你们怎的不给?”
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缩着脑不言语,其中一个拿胳膊杵了杵一个年轻的媳妇子。
那媳妇子便开口道:“姑娘,您看呐,不是咱们跟她过不去,这位住进来这么些时日,从没见过小王爷宿在她房里,最近小王爷更是连来都不来了,要我说……这新月台她怕也住不久了,指不定明儿这里便换主儿了,咱们还管她做甚呐!”
如意听罢,拿手在空中点了点:“你们说这些话就是不该,她住在这里一日,你们就要尽心伺候一日,她虽没个名头,却也是小王爷交代过的,再者,这里还归我管,难不成你们让我脸上没光,我能让你们好过?”
唬得一众妇人忙称不敢:“姑娘您是金贵人儿,说的话自然在理,可这理归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您比我们看得更清楚,那就是个花瓶,不着用哩!花瓶掉在地上碎了还脆个响,她这……”
她们先开始还欢喜,想着调到新月台,得了个好去处,现在一看,小王爷连那女人的屋都不进,这几天更是连院子都不来了。
这些婆子媳妇们在府里都是有根基的,如意虽是大丫头,却也不好直接拿话压她们,这些人看重什么,那她就说什么,还得说得她们心服口服。
“妈妈们一个个儿看着年纪比我大许多,怎么眼皮子这样浅,你们就没看到,自打这位禾娘子来了后,咱家小王爷连那几位的房都不进了?”
众妇人们面面相觑,经此一提,再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这几日,那院里的三个每每打扮得花一样,提了食盒去那边,结果怎么样?不照样没把人笼到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