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马车侧翻的那条街,位于城西至城北的交叉路,这段街道西面是商铺,东面是种了一排茂盛高榕的河岸。
这里临近城中心,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在路面下凹处十步的距离,是一家两层的小茶楼,进出的人多为书生或襦士打扮,门口的‘茶’字旗下站着一个小厮,正欢喜地招揽客人。
“姑娘,楼上请!”小厮圆脸长得喜庆,对着宋灵淑比了个请上楼的手势。
宋灵淑瞥了一眼楼上,三三两两的人聚成一桌,手拿着诗文议论。这座茶楼临靠河岸,风景雅致,确实吸引不少文人墨客。
“我想向小哥打听个事。”
小厮似乎对这样的打听并不陌生,自信地拍了拍胸膛回道:“姑娘想打听什么事,我对我们江州城的事还算了解,哪家的公子出了新诗选,我们茶馆也都能买到。”
“我想问的不是这些。”宋灵淑微笑地,用手指了指前面的街道,“我想问问小哥,街上路面破损那处,是何时有的,有没有人或马车被绊倒过。”
小厮愕然地顺着指向的地方,又茫然地挠了挠头:“绊倒?没听说过谁被绊倒,倒是一个月前,下暴雨时有辆马车翻倒在前面。”
宋灵淑眉头微挑,继续问:“当时有很多人看到这一幕吗?具体说说。”
“那天雨下得很大,街上都没人路过,我们茶馆也没几个客人,突然间,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我跑出来时,就见那辆马车翻倒在了街上。”小厮思索了一会,又道:“那马车好像是州府的。”
“你确定那辆马车是州府的?”宋灵淑立刻追问。
小厮面对这番追问,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道:“应该是吧,州府的马车上是没有任何纹饰的。”
“好,谢谢小哥。”宋灵淑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递到了小厮的手上,便转身离去。
小厮满脸疑惑地接下碎银,怔怔地看着人走远。
宋灵淑路过路面下凹处,又多看了几眼。她就说对方为什么会挑这种方式,原来是那人自己经历过了,这才知道办法管不管用。
昨夜驾马车的土曹小吏,应该与那人共同经历过马车侧翻。小吏带着母亲离开江州,肯定是那人安排的。小吏失去踪迹后,就没人能证明这事是人为的祸,也就不能指认出他的身份。
今日她去了南都水司衙署,又去河堤查看了修堤,这一切明明都很正常,她想不通,为何对方不想让沈侍郎参与河堤的修筑。
邱兴没有告知她‘水神祭’的禁忌,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亦或是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出口,要借此事来警示她。
这其中应该有她没注意的细节。现在她仔细一想,邱兴这个人的确有些不同。
他将江州视为另一个故乡,提到杨敬之时是敬佩,还流露出一种志同道合的欣赏。他只说了杨敬之为扩挖东南河渠一事所做的妥协,却没有提自己对东南河渠一事是怎么想的。
杨敬之死后,南都水司丞余昌仁升任为司使,而邱兴既没被水神会针对,也没有提职升任。
好像与水神会达成了某种共识。
邱兴不肯告诉她,她只能借桐柏山的人去查了。
……
宋灵淑一路回忆着这两日所见所闻,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府衙门前的街道。正当她准备往左回千居院时,一个女子哀求的声音,从府衙处传来。
声音很细小,似有似无。
她循着声音到了府衙门前,从大门处往里瞧,一个穿着普通麻布衣的女子正跪在堂前,对着江州司马张同磕头。
只见张同无奈看了女子一眼,径直走过,没有理会女子的诉求。
女子又转身哀求另一个小吏,“求求各位官人,为民妇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