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之前,探子又给谢凛送来新的情报,是关于深巷酒坊和云家的。
“潘泉第一次去找云家家主,花双倍价格买他们家酒曲,但是云家拒绝了。潘泉又去第二次,要对方开价格,对方没开,怎么说都不卖。
“结果就在前几日,云家几个话事人被抓了,说是云家拖欠朝廷税款,要他们补缴税款与罚金。
“云家虽然做水酒生意多年,但生意不大,养活全家老少几十口人之外,没有太多剩余,需要补缴的税款和罚金是一笔大数目,他们家根本拿不出。
“潘泉出面,愿花十万两银子,买他们家酒曲,为他们补缴税款和罚金。事情结束了,云家也就此落败了,酒曲给了出去,十万两银子也给了朝廷,云家没落到一文钱。
“外头的人都赞潘泉大义,被云家拒绝几次,在云家落难之时还愿意伸出援手,否则云家几个话事人都得人头落地。”
谢凛没有做声,挥挥手,让探子下去继续盯着深巷酒坊。
毫无疑问,深巷酒坊长久拿不到云家酒曲,用了下作手段,把云家酒曲霸占过来了。
好一招先礼后兵,不行就直接掠夺。
谢凛又想起昔日自己入朝为官的事,除了主动出现在皇帝面前,看背后的人是何反应之外,也是为了庇护谢家。
否则谢家在成王夫妇的几轮打击之下,早已经体无完肤。
谢凛站起来,面向院子,一轮玄月挂在天际,洒下清冷的光。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楚合意仿佛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达这里,稍有能力与成王夫妇抗衡。
这中间若稍有差池,早已经万劫不复。
次日,谢凛穿戴整齐,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达陈家。
陈家兴许已经听说云家的事情,院子内外的气氛十分紧张,他们家人口不少,小孩挺多,但谢凛进去的时候,没听到任何小孩的笑闹声。
陈家兄弟三人,在前厅接待谢凛,就连他们家老太太都来了。
面见谢凛,他们如临大敌。
他们不愿意卖自家酒曲,那是他们陈家世代赖以生存的东西。
但是听闻了云家的下场,他们有种唇亡齿寒的感觉,他们是行内人,不是单纯看热闹的百姓,故而知道云家欠朝廷税款,不过是深巷酒坊掠夺酒曲的手段而已。
而且,谢凛身为廷尉,先前要将周墨池、桑农与宋无惜千刀万剐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心中认定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奸臣。
连为大启驯马和挖水渠的有功之人,都想要将其凌迟处死。
是以,他们虽然不想见谢凛,但又不敢不见。
谢凛一身墨绿色锦袍,进入前厅之后,率先向老太太和陈家三兄弟见礼。
老太太年事已高,陈家三兄弟也都是四五十岁的年龄,受得起他一拜。
不过这在陈家母子四人的意料之外,谢凛见礼完了,他们才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拜见廷尉大人。
礼数周到之后,老太太才问:“我老太婆斗胆问一句,今日谢大人登门,是以廷尉大人的身份,还是以谢家三爷的身份?”
一个是朝廷命官,可以直接下命令,他们只能服从。
另外一个是生意人,是可以谈合作的对象。
谢凛拱手:“今日来此的是生意人谢凛。”
陈家母子四人,暗暗松了口气,哪怕是在冬日,他们后背也被细密的汗水给浸湿了。
老太太让人上茶。
“谢大人的人先前来过一次,我想我们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陈家上下几十口人,就靠着这支酒曲过日子,若卖了,日后将无以为继,还请三爷体谅我们小户人家的艰难。”
陈家三兄弟,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