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草吗?”
“我不爱护花草,我只是反对人类某些恶心自恋的行径,我赞成弱肉强食。”李尔落奇怪地摇摇头。
“我不懂。”白先生心疼地跪下来,归拢着满地的败叶残枝。
“我不反对你打杀它们、烹吃它们,我反对你因你的喜好审美而改变它们、拘束它们,然后对着被你改造的它们唱着让你感动的赞歌。”李尔落说。
“我死了之后,你们要怎么办?”白先生抱着一堆枝叶,颓败地望着李尔落。
“当然是离开啊,离开白莫梭城,离开沉珂帝国。”
“离开……”白先生嗤笑,紧急着狂笑起来,“哈哈哈……离开……你们在沉珂帝国是元素使,有一席之地,离开了这里,去到哪里!你们都是怪物!”
他以可怕的眼神望着李尔落。“还有,你们走了之后,沉珂帝国怎么办?怎么办!”
“你们知道帝国的压力有多大吗?失去了元素使,帝国要被其他势力挤压,帝国疆域必定收缩。收缩之间,此消彼长之下,多少座城池要被屠戮?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还是那句话,我赞成弱肉强食。”李尔落皱眉,并有些厌恶地看着白先生。
“小人!小人!你们的胸襟小得像针眼儿!”白先生癫狂地摇晃着脑袋,血泪在喷溅,“你们的视线格局只到一人之自由,全无一国之存亡!”
“我相信你知道,我对这类言论有多厌恶。”李尔落说。
“我不否认帝国的一切乱象与悲惨,但这是必要的过渡!史官,你听说过帝国的史官吗?对元素使的所作所为,鲁拖他们的好奢淫逸,每个团体对每个团体的欺压,全部被记录了下来,全部!全部留与了后人!”白先生以祈求的眼神望着李尔落。
“你想想,求求你想想,为什么,为什么世间强大的能力者要和普通人绑在一起,纷纷成立一个个帝国或联邦,我求求你想想!”
“这才是造物,这才是创世,这才是对世界秩序的反抗,这才是创造最大的自由!”
白先生的舌头好像有些无力了,他浑身痉挛,竭力说着:“就连……就连你推崇的那劳什子……弱肉强食,都是我们要反抗的……都是我们要消灭的小自由……”
“这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演化……”
“这世间的所有势力……只要它存在,哪怕它再黑暗……只要它存在……终将会走向清明……”
“筚路蓝缕啊……筚路蓝缕……元素使遭受的迫害……鲁拖他们的压榨……平民遭受的屈辱和磨难,都是时代所要求的……都是必然的……”
白先生好像说不动了。他颤颤巍巍起身,踉踉跄跄往屋里走,随着他飘忽的脚步,淌了一道黑血。
门槛处,他与李尔落擦身而过。李尔落去看他,但白先生没有回应。他的眼睛空洞又坚定地看着前方的虚无。
李尔落看着白先生翻箱倒柜,翻出一包东西来,看着他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张纸写写画画。他的嘴里不停流着带肉块的脓水,大概舌头已经溶解了。
李尔落转身,看着满地狼藉的院子,望着乌云移散,星光逐渐浮现。还有一角月亮。
他渐渐有些入神,忽的,他感到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角。
他转身,看见白先生趴在地上,身下泡着一汪血泊,手里拿着一包东西。
他看着白先生挣扎着坐起,吸着气,一口一口吸着气,打开了他手里的布包。
里面是一把刻着字符的银色手术刀,还有一个刻着字符的小盒子。
白先生猛地挥刀,将手术刀狠狠插入心脏,剜着。只有些许的血液流出,但那是喜人的鲜红。
李尔落就这么默默站着,看跪坐在他脚下的白先生剜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