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翟最后做的,便是将玻璃也打碎。
他在良善消失的前一刻,内心里忽地如无波古井,平静到成了一片死水。
——这些畜生只会脏了他的手。
到现在已经好一会儿了。在门窗都已经形同虚设的房子里,邪魔的出入将畅通无阻。
就让其他怪物去吞食他们的血肉吧。
在此之前,恐惧会始终在他们的心里。
许久,待到万翟醒觉,恨意在走马灯般的回忆中重新点燃,催促他回去将他们极刑伺候,让这么多年的噩梦得以解脱。
可是,待他攀上墙壁、跳上窗户,里面只有几个邪魔大快朵颐。
三具尸首,摆在地上被随意采取。
一种恍惚飘过,万翟好像失去了什么,没来由的空虚在心底不断膨胀。
他走到邪魔们进食的位置旁边,男人的头被一个地精抱着生啃,另外两个的头早已被吃得只剩一层带着血污头发的薄皮。
抓起一块肉,万翟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放下了。
——仇人的血肉,带着一种天然的只有仇人才会闻到的恶臭,令他无从下口。
旁边的跟稻草人似的邪魔不解地看着温迪戈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举动,沙哑阴暗地发出声音。
“你不吃吗?”
“我憎恨这几个人,吃不下。”
“你是温迪戈,居然不吃人?”
“只是不吃仇人。他们的肉很恶心……”
温迪戈转身走了,没有半分留步。
胡乱地从小区门口的尸山血海里应付了几口,他继续上路,寻找着那些认定是死仇的人们。
温迪戈的饥饿是无法被填满的。
万翟之外的其他温迪戈,无一例外,都贪婪暴食,永不满足的饥饿令不少邪魔都不禁保持距离,那几乎是吃独食的样子很少有其他邪魔能一同饱餐,估计才吃个半饱,捕捉到的食物就大多进了温迪戈的嘴里。
万翟哪怕是人的时候也差不多——吃不饱,几乎每天都得饥肠辘辘,一旦能胡吃海喝,必然要撑到连水都喝不下为止。
也许饥饿对他而言并非不可忍耐之事了。
而且……
寻仇,这个念头的分量大于一切。万翟再无其他奢求。
……
来到镇子的西侧,不少几乎干涸的血腥味缭绕在空气里。
对于邪魔来说,宽敞的大院反而更加方便侵入,只不过就像是打开过度包装的零食,某种方面上也很麻烦。
路上散落着连脆骨都被吃干净的骨头,风吹日晒的痕迹说明很早之前这里就被其他的邪魔清洗过。
循着记忆的大致方位,万翟拐进巷子。
灰色的浓稠迷雾弥漫在周围,置身其中,万翟的感知也在几何倍地增强。
林发龟、萧穆骅——这两个畜生,是当年霸凌万翟的“常客”。连高中都没考上,中专也不肯上,家里也没什么钱,所以一直在镇上当个地痞流氓,跟着土恶霸寻衅滋事搞敲诈勒索。
而去年,万翟回家的那一次,这俩看见了独自一人的万翟,而后没来由地将摩托车提速,对准万翟的背后撞去。
——
当然,他们没能得逞。
在他们想要像骑马一样翘起车头往万翟身上冲的那一刻,不知是谁先乱动了一下,两人当场失去平衡,连人带车失控地倒向一边擦出去很远,一侧的血肉都被磨到皮开肉绽。
毛孔张开,汗毛也更加显眼,密密麻麻的样子看得人发直。
而他们把这件事怪在万翟身上。
他们统一口径,对警察说的同一套无中生有的污蔑,而后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