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将小草的腰脊压弯,泥土的芬香,昭示着这又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一片陌生的土地,山中雾霭缭绕,很多野兽就潜藏在其中,窥视着,这一群沉默的,突然出现的外来者。
李讲亲手将一颗种子埋入土地,从乾坤袋中取出灵液浇灌。
不多时,一株嫩芽破土而出。
在浓烈的悲伤中,这一抹绿色,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缕曙光,给人带来希望。
林村又动了起来,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开始行动,围绕着这一株嫩芽开始建屋。
李讲则盘坐在小草面前念书。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
李讲几乎将自己目前所作的所有作品,都给这株小草念诵了一遍。
只是一夜的时光,它的身上便泛起了莹莹的白光。
毫无疑问,它目前的境界,肯定是比不上原先的祭灵的。
因此,这般神异,似乎反而成为了它该死的理由。
夜晚降临,有许多不祥在蠢蠢欲动,露出猩红木讷的眼睛。
但是,每当这些鬼兽想要进一步有所行动的时候,便会猛然发现,有一道身影背对着他们,盘坐在小草的面前。
虽然清瘦,但那道身影给鬼兽带来的压力,却像是太阳般可怕。
林村在心惊胆战中平安度过了三天。
在这期间,李讲除了会给它念书之外,还会用琼华明珠,为它洗涤身躯,净化诅咒。
它成长的速度惊人的快。
短短三天的时间,便长成了一丈高的树木,结成了金丹。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让李讲感到意外的是。
它,居然修成了极境……
显然,种种迹象表明,李讲在机缘巧合之下,栽种出了一株不同寻常的灵树。
又过了七天。
如雕像般盘坐在槐树面前的李讲,终于动了,长身而起。
村民们见状,十分紧张。
林小龙来到李讲面前,忐忑地说:“先生,您要走了吗?”
“是该走了。”李讲道。
如今的槐树,虽然境界不高,但总算有了庇护村子,抵抗黑夜的能力。
既然如此,他就没有理由继续留下了。
林村的人,没有阻拦。
村民红着眼,尽量没有叹息,双手颤抖着将一口陶罐交给李讲。
“这是?”
“先生,这是酒啊。”
林大虎两眼泪光闪烁,强笑道:“您要走了,我们林村怎么可能不给您饯别?”
“……好。”
李讲收下盛满酒浆的陶罐。
他唤出木鸢,坐在上面,背对众人,一点一点地从地面上升起。
当李讲终于下定决心,远去之时。
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是那么稚嫩,带着某种懵懂,又带着某种不舍。
他在哭。
“先生,为何栽我,育我,又弃我于不顾?”
李讲身躯一颤,终究还是没背过身。
“我……要去杀一个人。”
“若事不可为,满天神佛皆挡你,如何杀?回来吧,我还想听您念书。”
李讲沉默了,他看着幽墟那永恒赤红的天光,平静道:“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若满天神佛皆挡我,那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字字铿锵,声化雷音。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