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一头银白短发的男人,进入了祭司所在的屋子。
白虎部落的祭司,叫做戚兰,是一位已经步入老年的兽人。
也是,薄曜的祖父。
他的外表看起来不那么健全,因为他瞎了一只眼,还缺了一条手臂。
脸上的黑色布条,正是为了遮盖那只残缺的眼睛。
一边空荡荡的袖子,也很是惹人注意。
见薄曜到来,戚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又抬起手中拐杖,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听说……你刚把那个外族人留下了。”
等薄曜落座,他才用苍老的声音,打开了话题。
“难道,你已经忘了六年前发生的事?”
幸存的那只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冷冽。
“那么惨痛的教训……我想,你不应该会忘记。”
他故意这么说,是在提醒薄曜。
而薄曜不躲不避,直接对上他的视线,沉声道:
“当然没忘。”
六年前,白虎部落中出了内奸。
是一名因受伤,而被他们暂时收留的雌性。
谁也没想到,对方竟是他们的仇敌熊族派来的。
双方里应外合,趁薄曜和当时的首领,也就是薄曜的父亲外出时,入侵了部落。
薄曜的母亲和弟弟,直接惨死。
还有将近半数的族人,死的死,伤的伤。
等薄曜和父亲回来时,熊族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
后来没过多久,是薄曜亲自找出了那名内奸,然后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将对方咬死。
可这并不足以……为他们死去的家人和族人报仇。
再后来,薄曜的父亲,也因外出找熊族为妻儿报仇而战死。
自那以后,白虎部落再也无法相信外人。
不管是雌性,还是兽人。
所以在听到薄曜要把楚墨留下时,大家才会那么诧异。
“我这只眼睛,还有这只胳膊……都是多年以前,因为熊族而没的。”
戚兰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但这……都比不上你那惨死在熊族嘴里的母亲和弟弟的性命,来得重要。”
他们白虎一族和熊族之间的仇恨,是早有渊源。
差不多百年前,就已经结下了梁子。
经过六年前那件事后,这仇恨自然也就更深了。
薄曜从来都没忘记,他要做的,是找熊族报仇。
以及找回几十年前和熊族的那场部落战争中……流落在外的白虎族,哪怕只是他们的后代。
这也是父亲在见他最后一面时,对他留下的嘱托。
“我知道,您是想说,我不该把那个外族人留下。”
薄曜缓缓开口。
“不。”戚兰却说:“听说他对照顾幼崽,很有一套。对我们来说,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近来这段时间,部落中的幼崽都到了成长的关键时刻,也更容易出现问题和意外。
不管怎么说,幼崽都是部落的重中之重。
所以,他并不想完全反对这件事。
只是……
“我只是想提醒你,他终究是个陌生的兽人。”
他用唯一的那只眼睛,极其郑重地看着薄曜。
“就算大家都对他降低了戒心……你也不能全然相信。”
“我明白。”
薄曜神色淡然,仿佛在告诉他,根本不需要刻意提醒。
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戚兰这才点了点头。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