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她对于杨昀的到来并不惊讶,虽然她一开始并没认出来。
她满腹的心事里其实也有属于杨昀的一份。她太清楚杨昀是怎样一个人了——弄清楚他很容易,他所有情绪几乎一直都写在脸上,并不畏惧旁人知晓。反正总之,只要她并没能践行对他的承诺,以他的性子,早晚一定会来找她要个说法的。不管她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难处才没能践行。
杨昀甩开了她的手,捂着肚子缓缓的直起了腰,结果刚一抬头便看见了姜寒星堆满笑的脸。
天地良心,她笑真只是因为她确实觉得有那么一点对不住他而已。但杨昀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那么敏锐一人,会连来人是谁都认不出吗?
愤怒让他把捂着肚子的手也放了下来:“杨番役应该知晓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这卑职还真不太知晓……”
她当然知晓,但她只能装傻,要不然如何说呢。因为我被人绑了,还差点被人玷污了,因为满城都是我的通缉令,因为我差点死了,因为我实在是没办法?她再活得怎样窝囊也不至于在一个才见过几面的人面前这样示弱。
不管怎样,终究还是她失信在先。所以姜寒星装傻归装傻,最终还是给了一个道歉:“不管怎样,惹得小杨大人这样生气总归是卑职的错……”
只是她只能这么迂回的说。
然而这在杨昀看来,这就又成了她油嘴滑舌的证据了。
他并非全然看不见她衣衫头发全都是乱的,身上也有很浓重的血腥味儿,他知道她并不容易的。所以只要她肯说,他未必一点体谅都不肯给,哪怕他现在依旧很生气她又对他动了手,哪怕他现在依旧认为无论怎样,既然言出就一定要必诺。
但是她显然根本就不肯好好同他说。
“既然杨番役不知,我一件一件都同你说一遍就是了,”姜寒星语气冷硬了起来,不过倒依旧是克制的,“整个顺天府一百多人昨晚在奉天门前跪了一夜,昨晚的雪究竟下得多大想来杨番役也知,赵南天是被活生生冻死在奉天门前的,都是因为杨番役玩忽职守。”
他答应了叔父要让他放心的。所以除了最初吼姜寒星的那句,他一直没让自己疾言厉色,他一直在很努力的让自己尽量平静的去说。
“看不出来小杨大人原来同赵大人关系这样好,节哀顺变,”姜寒星突然不想再同他纠缠下去了,她干巴巴的,笑得如同有什么面具长在了她脸上一般,“不过这事应该同小杨大人没什么关系吧。”
“姜寒星。”杨昀声音抬高又降下去,还是忍住了,“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
“是啊,人命,可人命又同小杨大人有什么关系呢。”她真的很累了,昨晚也只是在头靠着墙略微睡了一会儿,睡了还不如不睡,只刚醒时清明了一会儿,等缓过来浑身都是疼的,头上和肩膀伤的伤都到现在了还没来得及处理,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烫,可能是已经发炎了,也可能是还染上了风寒,她并没…..并没什么职责硬扛着这些还要在这儿哄他。
本来他们之间就只有所谓的相互信任的关系而已,现在他不信了,便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是人命官司,有刑部来管,有大理寺来管,三法司锦衣卫东厂都有许多的人,关一个户部的员外郎什么事呢?”她倚着身旁门柱,疲态一览无余,“您把自己想的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仿佛这世间的冤屈离了你都再难沉冤昭雪。但小杨大人,没人真的能这么了不起的。”
杨昀被她如此冷心冷肺的这一番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手都是抖的,要是不是大雪后到处都光秃秃的,实在找不来什么顺手的东西,他肯定早随手抄起什么来向着她砸过去了。
姜寒星向来很能揣测他心事的:“怎么,后悔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