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一天,姜寒星硬生生挨到了鸡叫才眯了两眼,去驿站的路上顶着好大两个乌青的眼圈。
“姑娘是没睡好吗?”
姜寒星倚着驿站旁的大柳树打第七个哈欠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在她身后问出了声。
声音很有点熟。
她回了头。是徐桓之,看向她时眉眼都带着笑意,一如既往。
姜寒星看着这熟悉的笑意,反倒是松了口气。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早点来让她安下心来也好。
她也笑了下,刚想说话,吴垣沛吴大人忽然从旁边走过来了。
这几天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交接里,姜寒星没太见过他,因为她不配。
不过看他方才在大小官员中来回穿梭,同谁都言笑晏晏的,应该是位挺和气的大官——就是不知是不是笑面虎,只那张皮是笑的。
“吴大人。”
姜寒星和徐桓之一块儿向他行了个礼。
“哎,不必多礼,”吴垣沛摆了摆手,“怎么,两位认识?”
她一个东厂番役,成日里各个衙门跑的,说全然不认识,那也太假了些,于是她装模作样的打量了徐桓之一眼,笑了起来:“看着是有些面熟。”
“也是,”吴垣沛点了点头,“京城也就那么大一点儿,哪儿能真一点都没见过。来来来,让本官给你们相互介绍下认识认识。将来到了九江,可得共事好长一段时间呢。”
姜寒星有些吃惊:“大人认得卑职?”
“东厂衙门里一直闻名的万绿丛中一点红,”吴垣沛做出生气的样子来,“本官在寒星姑娘心里,难道便孤陋寡闻至此吗?”
徐桓之笑着把话接了过来,对着姜寒星作了个揖:“是卑职孤陋寡闻了。久闻寒星姑娘芳名。百闻不如一见。”
“刑部江西司,徐桓之徐主事。”
姜寒星也回他一个揖:“不见徐主事,也果真不知春风几许。”
吴垣沛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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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姑娘好会夸人!”
徐桓之也跟着笑了一下:“若是别人,在下绝不肯受这样的谬赞的,但既是姑娘,在下便少不得要厚着脸皮受了。”
姜寒星着实不知,为何是她,他便要厚着脸皮受了。
但确实他这话一出口,暗流顿时便在他们两个之间涌动起来了,似有若无,她拦都拦不住——其实也不大想拦,因为徐桓之这话一出口,吴垣沛顿时便要走了。
“老夫是想着认识认识,两位日后也好相处,”他捋着稀疏的胡子,笑眯眯的,“如今看来,恐怕反倒是多此一举了。”
这话她怎么接,姜寒星只能干笑:“大人这是哪里话……”
“不必这样拘谨!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要紧事,什么礼啊教啊的,那都是假的,”吴垣沛一个劲儿的摆手,“你们聊只管聊你们的,户部到如今还不曾过来人,老夫去瞧瞧,便不在这儿讨你们的嫌了。”
姜寒星也只好和徐桓之一块儿拱手送了他去。
“不生气吗?”吴垣沛走后,徐桓之探着头问她,“他方才话里话外,那样的想你。”
这话着实让姜寒星好愣神,他这意思是,吴垣沛方才同她那两句话,也太轻薄了些吗?她舔了下嘴唇。不是,吴垣沛是什么身份你徐主事并不知晓吗?你让我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去记恨他去?何况若不是你话里话外那般的暗示了,吴垣沛一个半百老头儿,会平白无故的往风花雪月那上边扯吗?
“有什么生气的,吴大人又没想错我,”姜寒星眉毛一挑,“我们江湖儿女,确实是并不同徐主事这般,拘泥于礼教的。”
他们两个人肩已经要碰着肩了,她还接着往前走:“旅途漫漫,真有段露水